第62屆金馬獎系列報導

人會消失,風景會留下──陳玉勳《大濛》尋找雲霧裡的公道
陳玉勳在《大濛》中帶觀眾一起回望70年前的台灣,希望為那個年代的小人物道出在大時代巨輪之下無奈的心聲,以及亂世中相互扶持的溫暖人性。(攝影/楊子磊)
陳玉勳在《大濛》中帶觀眾一起回望70年前的台灣,希望為那個年代的小人物道出在大時代巨輪之下無奈的心聲,以及亂世中相互扶持的溫暖人性。(攝影/楊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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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玉勳導演的電影裡,時間不是線性的刻度,而是可以自由穿梭跳躍的神奇法寶。《健忘村》裡的忘憂神器,可以用來對群眾清洗記憶重寫歷史;《消失的情人節》裡兩個寂寞的人,因快慢不同相差一天而在人海中錯身而過。《大濛》中的哥哥告訴妹妹,當遇到困難覺得受不了時,就把手表轉快一點:「你就想,明年、後年、十年以後,你就覺得現在沒什麼。」

而在《大濛》中,陳玉勳把手表回轉了70年,去看那個時代的台灣,白色恐怖之下,一群努力活下來的小人物。一個從嘉義隻身到台北的女孩,帶著兩顆番薯和一只手表,一心只想為哥哥收屍。一個從軍隊退伍下來的車伕,與這個女孩萍水相逢,意外成為了彼此生命中最美好的風景。

這部電影在第62屆金馬獎入圍了11項大獎,金馬影展開幕放映後,在觀眾票選排行榜蟬聯榜首12天。過去一直以喜劇為人稱道的陳玉勳,首次碰觸白色恐怖歷史題材,他究竟如何做到讓觀眾笑淚交織?

《大濛》台灣|2025

入圍第62屆金馬獎獎項:最佳劇情片、導演(陳玉勳)、男主角(柯煒林)、女主角(方郁婷)、原著劇本(陳玉勳)、視覺效果(郭憲聰、陳姵均)、美術設計(王誌成、尤麗雯)、造型設計(許力文)、剪輯(賴秀雄)、音效(簡豐書、湯湘竹)、原創電影歌曲(〈大濛的暗眠〉,詞/陳玉勳、盧律銘,曲/盧律銘,唱/9m88)

在一望茫茫的甘蔗園,他繪下兩滴水的寓言,那時他們以為未來還很遠。1954年,嘉義少女阿月獨自搭車北上,只為到殯儀館贖回被槍斃的兄長遺體。兩顆蕃薯、一塊表,還有一封被送作童養媳的姊姊家書,就是她滿腔孤勇的全部。險被拐賣到私娼寮,遇上來自廣東的退伍車伕趙公道,為了籌措贖屍費,並肩闖蕩,好人壞人,誰能說透。但凡趙公道亮嗓一吆喝,就算賭上性命,沒有辦不到的事。

陳玉勳

作品橫跨電影、電視、廣告。1995年首部編導劇情長片《熱帶魚》獲盧卡諾影展藍豹獎及金馬獎最佳原著劇本,1997年《愛情來了》入選東京影展青年導演競賽單元,2020年《消失的情人節》獲金馬獎最佳劇情片、導演、原著劇本等五項大獎。《大濛》為其最新作品,以庶民視角揭開白色恐怖歷史,致敬時代的雲與霧,也延續草根幽默本色,寫透人性悲歡善惡。

台灣的轉型正義已經走了數十年,影視作品中的白色恐怖題材,從解嚴初期的《悲情城市》(侯孝賢,1989)《超級大國民》(萬仁,1994)到近年由電玩改編的《返校》(徐漢強,2019)、VR作品《無法離開的人》(陳芯宜,2022)等,不同世代創作者持續以各種形式作品,讓一代又一代的觀眾重新認識那段威權迫害的歷史。然而為何如今,陳玉勳還是想要拍出這部《大濛》?他想補上的是哪一塊拼圖?

陳玉勳說:「這個答案出在男主角的名字,他叫趙公道。」

白濛濛雲霧裡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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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郁婷(左)在《大濛》中飾演從嘉義到台北為哥哥收屍的女孩阿月,和柯煒林(右)飾演的車伕趙公道在紛亂世道中萍水相逢。(劇照提供/華文創)
方郁婷(左)在《大濛》中飾演從嘉義到台北為哥哥收屍的女孩阿月,和柯煒林(右)飾演的車伕趙公道在紛亂世道中萍水相逢。(劇照提供/華文創)

片中由香港演員柯煒林飾演的車伕趙公道自我介紹名字由來,說他爸爸生了7個女兒後生了他,喊了一聲「感謝老天給我一個公道!」但勳導說,其實他取名叫公道,是因為雖然自從轉型正義後,一直在發掘過去白色恐怖歷史的真相,但另外有一群老兵在這個世界沒什麼人關心他們:「他們以前被抓去當兵、抗戰、內戰一直來到台灣,這輩子他們幾乎整個青春都在跟生死搏鬥,也不是為了自己,上面叫他去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來了台灣後很快又被政府拋棄了。所以我覺得是應該還給人家一個公道。」

陳玉勳認為自己享受了自由的生活,他是一個導演,他能做的就是拍一支替他們講一點公道話的電影,才不辜負這個職業。

「我也不是使命感,就是心疼這些人,不管他是台灣人也好、外省人也好,他們就這樣被犧牲、被糟蹋掉,他們得到什麼?所以我就想到在片中讓主角講了一個雲跟霧的故事,他們就真的是一場霧而已,散去了,就完全沒留下什麼。我總覺得應該有人好歹紀念他們一下吧,所以才拍這個電影。」

在那個雲跟霧的故事裡,兩滴水滴蒸騰到了天空中,化為雲和霧遨遊空中灌溉大地,就如一代又一代的台灣人為後代打下未來幸福的根基。這個美麗的故事,是陳玉勳導演善意的撫慰,然而在真實歷史裡,那些水滴都是受難者家屬無聲的淚水──他們是除了老兵以外,另一群最讓勳導心疼的人。他曾聽過一個朋友的媽媽是台南人,兩個哥哥一個當日本兵戰死,她上台北幫她哥哥收屍;第二個哥哥228時被槍斃了,她又到台北收屍。這樣的事情絕不只是劇情,而是許多人生命中真實的血淚。

勳導:以前的片都在尋找自我,這次是「有東西跑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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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勳在《大濛》中首度碰觸威權統治的歷史題材,以人性角度切入小人物的命運糾葛。他身上T恤的圖案是自己所畫的片中女孩阿月。(攝影/楊子磊)
陳玉勳在《大濛》中首度碰觸威權統治的歷史題材,以人性角度切入小人物的命運糾葛。他身上T恤的圖案是自己所畫的片中女孩阿月。(攝影/楊子磊)

為往生者收屍送終,是華人慎終追遠悲天憫人的傳統,也是最基本的人性尊嚴。陳玉勳說:「我會一直想到那些家屬,如果你的親人被槍斃,你要不要去收屍?在當時其實很多人沒有去,因為窮,還有害怕。去收屍真的要傾家蕩產,因為農民一個月賺不到20、30塊錢,收一個屍體要快1,000塊。而且那個時候被槍斃的人,我覺得家屬的心情是很矛盾的,雖然那是親人,但有些家屬是會怨恨的,你去外面做的這些事,害得我們這麼慘。因為我有做功課,我知道這些人真的每個都不太一樣,我不能為他們講什麼,他們的心願並不見得是以前我們想像的那樣。」

如此為一部新片田野調查做功課,是陳玉勳過去不曾有過的經驗。

他說:「我以前拍片給自己的題目,都是在尋找自我,從《熱帶魚》、《愛情來了》、《總舖師》一直到《健忘村》、《消失的情人節》都在尋找自我,現在老了還是有點不知道我自己是什麼,就算了,不要找了,就去找別的。找我父母、祖父母那代。我出生在民國50年代,成長時台灣已經進步很多,生活便利,我一直在想以前人的刻苦是怎麼走過來的?然後開始找資料,就會碰觸到當時的228、白色恐怖這些事情,我就整個人埋在那個世界裡。」

「我一直覺得我是被選上來拍這個電影。我本來人生當中沒有打算要拍白色恐怖的電影。就在《消失的情人節》拍完後那些年,就會有一些東西跑來找我。那些資料會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比如說在電腦上看到一篇文章被吸引住,然後就會去找更多的事情,就是吸引力法則,很多東西一直跑到我面前來。」

不論是吸引力法則或是演算法,陳玉勳就這樣被拉進了台灣數十年前的時空,他看到了許多那個年代的青年,有流氓、騙子、軍人、特務、市井小民,還有政治受難者。

「那些受難者有各式各樣的人,有些是無辜的人,有些本來就是共諜,有些人是左派,有些人覺得我就是烈士,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是為國犧牲。然後我想到其實最難受的應該是家屬,那些受難者有的已經離開了,有的被關幾十年,他們的家族還在這個社會生存,往後可能還有幾十年要過,那幾十年什麼都不能講,哭也只能偷哭,過著被歧視的的日子,家裡出了一個叛亂分子,在社會很難找到工作。我覺得這最該講的是這些家屬,所以我就想要從一個家屬出發,去拍一個妹妹要去幫哥哥收屍的故事。」
「別人看來覺得是在搞笑,但我只是拍得很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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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美國女孩》獲得金馬獎最佳新演員的方郁婷,在《大濛》中搖身成為70年前的嘉義少女,從語言到情感演出都完成高難度的挑戰。(劇照提供/華文創)
曾以《美國女孩》獲得金馬獎最佳新演員的方郁婷,在《大濛》中搖身成為70年前的嘉義少女,從語言到情感演出都完成高難度的挑戰。(劇照提供/華文創)

陳玉勳過去幾部作品命運多舛,兩岸合拍的《健忘村》遭到政治干擾,票房評價雙雙失利,《消失的情人節》票房也差強人意,卻在金馬獎豐收,並獲日本名導山下敦弘、編劇宮藤官九郎改編翻拍日本版《快一秒的他》。這次拍了一部題材更硬的《大濛》,他坦承:「我本來以為這可能是我最後一部片,因為我覺得這個片會垮掉。」沒想到日前媒體試映和金馬首映後口碑爆棚,尤其看到許多人看完都說又哭又笑,他更不解:「有好笑嗎?」

前輩導演們拍的白色恐怖題材電影都沉重陰鬱,到了他的手裡竟然變成又哭又笑,儘管他根本沒有把它當喜劇拍。

「後來我有點慢慢了解我自己,為什麼大家都說我擅長拍小人物,因為我眼中的世界就是這樣的,當初我拍《熱帶魚》時,就已是這樣。我看到的台灣人像是同學、親戚朋友、市場上的阿媽、阿姨、小販,大家都很吵、很活潑、愛講笑話,很有生命力,我看到的都是台灣人那種好笑傻氣。人都有不同層面,不可能一直是一個悲劇或喜劇的人,但是我就會常常去看到一些很荒謬的事情和新聞。這個社會本來就很荒謬,但是很奇怪我就會去看到這一面。所以我拍的人都有一點這種氣味,別人看來就覺得我是在搞笑,但我覺得我只是拍得很真實。我看到的人就是這樣啊,每個人都會出錯,都有很糗的時候,我就是拍這個面向的,長久以來就變成是我潛在的一個習慣。所以我拍《大濛》,我想塑造的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片中雖然是70年前的台灣,但陳玉勳當然有話想對現在的台灣說。「我覺得台灣人本質是很善良的。這個電影其實某方面是一個俠義電影,趙公道就是一個俠客,他去幫助這個小妹妹,只是這個俠客有點『浮浪貢
臺灣台語,發音phû-lōng-kòng,此處帶有一點搞笑、不甚可靠、吊兒郎當之意。
』而已,也沒有武功,他也不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好人。我一直希望這個社會還是要有點俠義精神,所以我們才會有那麼多『鏟子超人』跑去花蓮幫忙。社會上你常看到有些人在幫助別人,本質都很好,也不會去分你是什麼派系什麼黨。我想表達這些,想把它放在電影裡。」
方郁婷讓他更加相信「神祕力量」,柯煒林卻是他最大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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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濛》中生動呈現了舊時台灣庶民社會小人物的生活細節,從美術設計、造型設計到視覺效果都獲得金馬獎入圍肯定。(劇照提供/華文創)
《大濛》中生動呈現了舊時台灣庶民社會小人物的生活細節,從美術設計、造型設計到視覺效果都獲得金馬獎入圍肯定。(劇照提供/華文創)

要呈現這些善良的台灣人,陳玉勳找來的演員就決定了電影成敗,但兩位雙雙入圍金馬影帝后的男女主角,卻為他帶來了兩種極端的工作經驗。「飾演阿月的方郁婷就是一個天才,本來一句台語都不會講,兩個多月就完全變了一個人。」陳玉勳說:

「我就是把劇本丟給她,都沒有跟她講任何戲,沒有跟她講妳這時候心情應該是怎樣,她看完劇本就自己去消化體會,自己去練台語。她會問她阿媽和媽媽一些事情,然後跟媽媽練講台語。開鏡那天第一場戲,她一開口講話就嚇到我們所有人,怎麼台語這麼好,她完全變成那個時代的人。從此每次拍到方郁婷,我跟監製們都很開心。碰到她,我完全就是一個觀眾,我沒有任何地方可以修正,就是精準到一個很可怕的境界。」

方郁婷讓他更加相信這部片背後有神祕力量──每次拍完方郁婷,他就感謝她爸媽生下這個天才,感謝自己在這時候才拍這部片,而方郁婷剛好到了17歲時可以被他遇到。

飾演車伕的柯煒林,也是老天送到他面前來的。柯煒林以《濁水漂流》入圍金馬那年,剛好陳玉勳當評審,因此才看到柯煒林,有了《大濛》中的趙公道。然而柯煒林的演出,卻為陳玉勳帶來了執導這部片時最大的挑戰。

「我跟柯煒林飾演的趙公道拉扯很久,因為他就是一個香港時尚青年,完全不懂台灣70年前發生的事情,也沒看過老兵。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可以,就每天一直磨他,我所有專注力都在趙公道身上。因為我知道如果趙公道不好,這個電影就不用看了,這就是一個爛片,所以我每天盯著他,他壓力非常大,我壓力也很大。」

因柯煒林個性活潑,又不大懂拍片規矩,常在導演忙到焦頭爛額時,還白目地纏著問東問西,勳導一度氣到破口大罵,讓他被罵到很受傷。後來有天拍到一場關鍵戲,柯煒林那天一直很悶,勳導說:「我其實也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他演戲方式跟別人不一樣。他在喊action那個狀態是整個人完全爆發進去演,沒有留任何餘地的。」偏偏攝影師陳麒文慢條斯理,一場戲一直換各種角度拍了又拍,每次演都要完全入戲的柯煒林,一直處在緊繃狀態磨了一整天。

「直到最後拍一個他眼光泛淚的特寫鏡頭,拍了兩三次後我覺得滿好的,我就喊卡OK。我回放時他就跑來看,那時候我們倆的關係不太好,因為我罵他。看完那個回放以後他爆哭,一直哭一直哭,我就抱著他。然後他跟我講他為什麼會哭,他說在那一刻他才懂了趙公道。他真的有進去了趙公道的那個靈魂。」
人會消失,但風景會留下

由於白色恐怖的嚴肅題材,陳玉勳格外戒慎恐懼,過去很愛玩演員、玩手法的他,這次完全不敢加油添醋,只想做到該哭就哭、該笑就笑。事實上在田調初期,他們的顧問並不希望他去找受難者家屬做訪問,他起先也不懂為什麼,到最近才搞懂。

「為什麼不希望我去,因為有時候你去訪談人家這些受難者家屬,到後來你呈現的作品不好,對那些家屬會是一種傷害。這些教授們當時也不信任我,他們可能有被擺道過的經驗,也不知道我會把它拍成什麼樣子,不希望我去傷害他們。一直到試映那天放完片,那些教授才放心,以前對我都比較冷漠,那一天他們超開心的,還說要包場給家屬看。我那一天才懂,原來他不讓我碰家屬是這個意思。」

前作《消失的情人節》在輕喜劇中意外逼出不少觀眾眼淚,被讚譽「舉重若輕」。這次《大濛》雖是做了大量田調的歷史題材,在片中卻都被隱身在背景,只留下小人物的故事,這樣的「舉重若輕」又是怎麼作到的?

陳玉勳說:「一個是心態的問題,我覺得你做一個導演,不應該這時候還在炫耀你的技術怎麼拍。我就是用最簡單通俗的方法去拍,攝影機不要動來動去,我們客觀一點、靜靜地看這個故事發展就好了。第二點是功課真的要做足,做足你就有底氣。有底氣,你就覺得有些東西不用講,不需要去凸顯什麼,我只要講好我想講的故事就好。因為我就是真心想要講一個這些受難者、老兵跟家屬的事情,我也不需要去批判什麼。那個心態就是我當初開始想要寫這個劇本的心態,我有話想跟家屬和受難者講,我不是想跟觀眾講。拍這部電影,我並沒有去想觀眾,所以這些天的觀眾反應我滿驚訝的。」

「我一直覺得這部片是我自溺的作品,我自己想拍給自己跟家屬看,還有紀念在天上那些人。我是拍給這些人看的。」

而那些在天上的人,都已在後人生命中留下風景,不論是一代又一代的台灣人,或是曾經在每個人生命中走過的人。陳玉勳合作過的演員,許多在離開後都仍是台灣觀眾永遠的美好記憶。《熱帶魚》今年修復重映,讓文英阿姨再度成為熱門迷因。《愛情來了》的女主角坣娜日前過世,她的歌曲、MV和演出再度被粉絲不斷播放。而在《消失的情人節》殺青前兩天,勳導的妹妹癌症離世,他在得到金馬獎後,將電影獻給了在天上的妹妹。

他們的存在並不被時間所主宰,情感決定了人被記得的方式。

勳導說:「我的電影裡面常常在講『消失』這件事情,《愛情來了》也是這樣,這個麵包師傅小時候他的一個要好的女同學,有一天就消失了。《健忘村》則是記憶就消失了。因為我覺得人的相處能夠碰在一起是很奇妙的一件事情,所以消失本身就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人都會消失。只是我們能夠碰在一起那一段時光,是非常珍貴的,應該要好好珍惜那一段時光。」

因此當柯煒林飾演的趙公道在《大濛》中每一次高聲喊出「走囉」,都可能是一次永別。但離開的人並不會消失,他們永遠都是我們生命中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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