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是重組記憶的工程:重現揮之不去的童年餘音、念念不忘的長輩冷語、長年無解的家庭祕密、共識闕如的歷史詮釋。人生的損傷、困惑與甜蜜,都轉化為創作養分。
第62屆金馬獎,不約而同有多位耕耘許久的電影工作者,拍出源自個人經驗的「半自傳」電影。將個人故事進行虛構、重寫、改編,半實半虛,連結他人經驗與社會環境。來自自己,又不只是自己。
今年最受國際影壇注目的台灣電影《左撇子女孩》,是旅美導演鄒時擎醞釀25年的故事:年少時期被長輩賤斥為「魔鬼手」的左撇子,成為創作的核心動機,為自己、也為當代台灣女性一吐鬱積悶氣,完成自我療癒。
彰化社頭不僅是你我腳上的襪子產地,也是《我家的事》導演潘客印離開20年,卻難捨牽掛的故鄉。一家人各懷心事,隱瞞也好、忍耐也好,都是包容與愛,拼了命才成為一家人。
1996年,台海飛彈危機與父子衝突同時找上《南方時光》導演曹仕翰。這個高雄長大的六年級末班生,被台灣新電影前輩啟蒙,在大銀幕重現解嚴初期,民主轉型的社會陣痛,也梳理自己與父親的關係。
拍了多年MV與廣告,《我們意外的勇氣》導演游紹翔在疫情期間重整優先順序,加上五月天石頭「督促」,終於拍成人生最想拍的作品,回望16年前與妻子迎接新生命的未知與惶然,再活一次自己寫就的人生劇本。
如今留在香港的人,是否困坐愁城?香港導演李駿碩新作《眾生相》,具象化過去10年的個人約炮旅程,男子尋找陌生性愛,互相穿刺與對話。無名與盜名,亦真亦假,擁抱有情眾生,自由始終得奮力追求。
已獲台北電影節百萬首獎的紀錄片《大風之島》,或許也可以視為一部創作者自傳。導演許雅婷自大學時代參與、紀錄樂生療養院保留運動,沉浸田野20年。因他人故事走入現場、自己也成為現場的一部分,介入或不介入,都是人生選擇。
本屆入圍最多獎項的《大濛》,將小人物的大冒險,嵌入1950年代白色恐怖背景。以受難者遺族視角為核,導演陳玉勳帶領觀眾走回迷霧中的歷史現場,重現台灣街頭的南腔北調,講出時代洪流中,沉浮的共有命運。
自己的故事,從何說起?如何從私密說到磅礡?本次《報導者》金馬獎專題採訪多位影人,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