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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榮幸/《板中青年》返校記──1983板橋高中白色恐怖事件的復歸與平反
板橋高中青年社37期同屆10位社員,當年在何榮幸家合影。後排左一為曾建元、右二為何榮幸。(照片提供/何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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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板橋高中歷史上「被消失」了近40年的《板中青年》第37期,終於在日前「返校」復歸板中青年社,也填補了板中歷史上,被戒嚴時期黨國威權體制刻意抺去的一頁空白。

這項由板中教師與學生自主發起、板中校長積極響應的轉型正義平反行動再次彰顯:校園白色恐怖並不遙遠,台灣社會若不努力守護民主成果,民主發展隨時可能不進反退,戒嚴時期的羅織罪名與警總幽靈也仍將盤據在台灣上空。

40年前,戒嚴下仍追尋「菩提精神」的板中人

我在1981年進入板中就讀時,震驚台灣社會的美麗島事件剛發生兩年,板中校風仍極為保守。舉例而言,板中雖是男女合校,但校規禁止男女生並肩而行,不准坐同一節火車車廂上學,放學後教官會突襲進入學校旁的冰果室要求男女生分開吃冰。

所幸當時校方對於學生社團活動作風較為開明,不但男女生在社團內可以正常互動,在思想言論上也允許相對多元自由的空間。以我參加的板中青年社為例,學校雖存在審稿制度,但校方並未藉此嚴格箝制校刊言論。板青社學長姊在《板中青年》第36期既展現多元文藝創作,更碰觸政治敏感議題,令我們這些學弟妹心嚮往之。而板中標榜的「菩提精神」(校門口兩株大菩提樹被視為板中校樹),也成為一屆又一屆板青社想要彰顯的核心價值。

我和同屆社員很珍惜板中提供的文學創作與思想自由土壤,因此升上高二後全力以赴,大量請公假投入校刊採訪編輯工作,在沒有遭到審稿制度刁難的情況下,順利完成《板中青年》第37期並廣發給全校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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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榮幸、板中青年、板橋高中、白色恐怖
《板中青年》第37期。

沒想到,這卻是板中多元自由風氣的尾聲。新校長張鎮民上任後校園風氣丕變,透過校內「安維祕書」尤文治對社團活動加強管制,「菩提精神」也在此刻敲響警鐘。

「安維祕書」是何方神聖,竟有凌駕於訓導主任之上的權力?回溯戒嚴時期,各機關學校設有人事室第二辦公室(簡稱人二室),校園內更增設於法無據的安全維護小組執行祕書(簡稱安維祕書),由教職員兼任。人二室與安維祕書的任務就是蒐集、製作所有人的「忠誠資料」,人人深恐被打「小報告」而對人二室、安維祕書畏懼三分。

板中安維祕書加強校內管制的第一步,就是拿板青社祭旗。我這屆升上高三後,在校方主導下,板青社突然被迫強制解散,原板青社的後兩屆學弟妹就這樣莫名其妙與校刊告別。其後校方指定老師成立板青編審委員會做為「上級指導單位」,再以此控制由另一批學生組成的板青編輯委員會,歷經層層審查,之後的板中校刊開始充斥八股樣板與歌功頌德文章。

思想有問題?文藝創作遭羅織罪名,被恫嚇送警總查辦

我們一來不甘於原板青社就此消失,二來想要繼續交流文藝喜好,因此籌組板青藝文社,並且策畫同仁刊物《清心集》,內容全是我們跟學弟妹的文學創作,影印成冊後加上絹印封面,只在內部流傳,並未對外散布。我們原本打算將《清心集》當做送給所有原板青社員的耶誕禮物,大家還約好耶誕夜一起坐藍皮火車到基隆和平島夜遊。

不料,1983年12月24日早上,我和葉天祥、許鐘瑾3人正在原板青社社辦(當時校方並未收回社辦,因此我們仍持續使用)最後黏貼《清心集》封面時,校方人員竟然衝進來奪走並查扣所有40本《清心集》,在安維祕書主導下,就此展開一段羅織罪名的整肅行動。

安維祕書立即在訓導處約談我和曾建元等幾位「首謀」,先是指控我們非法出版、違反校規,之後更指控《清心集》中我和曾建元等人所寫的3篇文章「思想有問題」,硬是扣上違反《戒嚴令》、《出版法》等大帽子,要懲戒我們並移送警備總司令部、法務部調查局和省政府教育廳查辦,並要求我們的父母到學校接受約談。

不僅如此,《清心集》事件也波及我們主編的《板中青年》第37期,校方將板青社及圖書館所收錄的這本校刊下架,使得這本校刊如同《哈利波特》中的佛地魔一般,自此成為板中歷史「被消失」的一頁,後代板中人再也看不到這一期校刊。

很久之後我們才了解,從解散板青社到查扣《清心集》、讓《板青》第37期消失,目的都是為了「殺雞儆猴」,以「保密防諜」之名,讓板中重新受到黨國體制與審稿制度的緊密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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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榮幸、板中青年、板橋高中、白色恐怖、清心集
何榮幸與同學執筆策畫的同仁刊物《清心集》。

此案後來被對我們友善的三民主義研習社指導老師高震及總教官傅良治努力壓下來,訓育委員會一直沒有召開進行懲戒,移送警總公文直到我們畢業都沒有送出校門,這是我們的相對幸運。

非常諷刺的是,《清心集》中被安維祕書指控「思想有問題」的幾篇文章,後來都一字未刪,全文刊登在救國團總團部旗下的《幼獅文藝》和台北縣救國團團委會出版的《青年世紀》上面(如同台北市救國團出版的《北市青年》)。由救國團「認證」這幾篇文章沒有為匪宣傳、顛覆政府思想,這大概是戒嚴時期最無奈的「漂白」證明了。

1987年解嚴之後,台灣社會要求廢除人二室及安維祕書呼聲不絕於耳。宜蘭縣長陳定南在1988年8月宣示將凍結人二室職缺,並且裁撤安維祕書。教育部長毛高文其後宣布,各級學校安維祕書自該年9月開學後全面裁撤,安維祕書這一「黑機關」終於走入歷史。

母親長期恐懼害怕,同學、學弟被要求擔任「抓耙仔」

校園白色恐怖事件伴隨的影響,是對於整個家庭的重大衝擊,以及無所不在的「抓耙仔」線民監控。

戒嚴時期人人聞警總之名而色變,我們當然也是如此。但我們當時畢竟年輕,儘管被安維祕書約談威脅時忐忑不安,被冠上莫虛有罪名時心中充滿憤怒,但卻不太懂得害怕。我們雖然擔心校方進一步秋後算帳,心情起伏無法安寧,但現實中只能全力衝刺準備大學聯考。

我最感到心疼的是媽媽,她是長年從事家庭手工業的單純主婦,卻在一夕之間被校方恫嚇兒子犯下大錯,可能面臨退學處分並移送警總,媽媽心中的驚慌恐懼實在難以想像。媽媽從小鼓勵我走上寫作投稿之路,更支持我選擇就讀板中而非親友稱羨的台北工專(當時我也考上台北工專礦冶科),但我卻讓她如此憂慮害怕,那是比我自己被亂扣帽子更加痛苦的折磨。

因為終日惶惶不安,媽媽還特別向跟我「同案」的曾建元家求助,希望具有教育界人脈的建元家能夠幫忙「首謀」們共同脫困。所幸此案逐漸平息下來,媽媽在一段時間後也恢復平靜。

但媽媽從此更加擔心我的安危。我在重考一年之後進入台灣大學社會學系就讀,媽媽看著我依舊熱衷社團生活,整天投入校園刊物編採工作,儘管心中帶有陰影,她卻能堅強地繼續支持我追尋理想;等到我踏入新聞界,採訪一場又一場示威遊行、激烈抗爭,她的眼裡更是藏不住憂心,每場抗爭結束後總是掛念,直到我平安回家才放下心中大石。

那些年,家庭內是母親長期受驚,家庭外則是線民長期布建。

《清心集》被查禁時,我們為了保護彼此與學弟妹而選擇沉默,同屆社員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學弟妹也不敢向我們探問。多年之後,我才知道板青社學弟周克任被要求當「抓耙仔」監視我。周克任說,當時板中老師蕭碧振要求他每週「報告」何榮幸等人的行為以「將功抵過」,但他當場立刻拒絕。另一位學弟莊文毅則是在幾年後遭到國安局人員約談,希望了解我上台大創辦社團後是否還有跟學弟妹聯絡,莊文毅說那場約談從晚上8點一直進行到深夜2點。

曾建元考上東吳大學法律學系後,也是「不知悔改」繼續創辦時事研究社及刊物。根據曾建元的回憶,他除了遭到校內國民黨學生社團「志清學社」的監控,台北縣調查站的調查員黃沛熹也找上他,要求他蒐集關於我的情報。顯然,情治單位將大學龍頭台大的學生活動列為監控重點,只要跟台大社團活躍學生有關的訊息都可列為「情資」。曾建元擔心調查員胡亂找線民反可能再度對我羅織入罪,因此答應調查局定期吃飯但虛應故事以交差了事,前後大約一個學期時間。

周克任後來跟我在台大重逢,加入我在大四那年創辦的「大學傳真社」,跟其他志同道合戰友一起出版《傳真報》(指導老師蕭新煌,審稿老師呂亞力)。我們在台大參與廢除審稿制度、解除社團禁令等校園民主運動,傳真社即是台大解除社禁後成立的第一批新社團之一。而我被推選為台大學代大會第一屆議長後,台大學運爭取多年的學生會長普選案,因緣際會在我擔任議長時敲槌通過,之後台大一人一票選出第一屆學生會長羅文嘉。我並非台大學運活躍分子,卻幸運見證了歷史時刻。周克任則在幾年後接下傳真社社長,更成為野百合學運最早到場靜坐抗爭的5位學生發起者,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事實上,一直到台大畢業、當兵下部隊,我都還在無意中赫然發現,自己在軍中仍然遭到監控。

我們這些高中校刊社「首謀」只因被羅織罪名、安維祕書留下資料,就從高中到當兵一路遭到相關單位監控,當時各校學運領導幹部與核心分子就更不用說了。從促轉會近年揭露的當年情治系統布建資料觀之,即便是在解嚴之後,散布校園及社會各角落的龐大線民部隊仍在積極運作。周克任後來去促轉會查閱資料,合理懷疑當年傳真社後幾屆的年輕社員中有線民,其實也就不足為奇了。

40年後,學生由下而上、校長正面響應的轉型正義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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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榮幸、板中青年、板橋高中、白色恐怖
板青社同學與復歸的學長姊合影,歡迎板青37期重回校園。前排左起劉鋆、曾建元、何榮幸、周克任、黃群修,後排左四為板中校長賴春錦。(照片/板橋高中攝影社同學、老師提供)

多年之後,板中開始推動表揚「傑出校友」,我竟然被推選為第二屆傑出校友(後來才知道這是曾建元開的玩笑,在我和建元的同班同學、知名藝人董至成獲選第一屆傑出校友後,建元在第二屆故意推薦我,沒想到竟然成真)。校方人員在推選時,一定不知道我這位「傑出校友」的校園白色恐怖歷史,才會出現如此巨大的落差與反諷。

為了不讓這段白色恐怖歷史被抺去,曾建元近年陸續發表多篇《清心集》事件的回憶,鍥而不捨努力還原歷史、尋求平反,本文不少內容即源於曾建元調查求證後的史實;周克任則在近期於Facebook密集書寫那段歷史,因而引起板中公民社會科老師林怡君的注意。林怡君老師和現在的板青學弟妹連繫討論,學弟妹希望能為這段歷史做一些事情,因此促成了「板青37期復刻本」以及「歡迎板青37期回到學校」這兩項行動。

在板青學弟妹和林老師的邀請下,10月14日下午4點板中放學後,曾建元、黃群修、劉鋆、周克任和我代表前後三屆的老板青人,帶著《板中青年》第37期返校,讓這本被消失的校刊回到它原本的位置。

令人驚喜的是,板中賴春錦校長和幾位老師不到4點就已在校門口迎接我們,代表校方對於填補這頁歷史空白的重視。原來,賴校長跟我和曾建元同屆,當年處於相同的時代氛圍之中。《清心集》事件發生時,賴校長是台中女中學生,自然不知道板中白色恐怖事件來龍去脈;經過林老師和板青學弟妹說明之後,賴校長認為這是板中歷史重要部分,因此希望填補板青斷裂的歷史。

我們走進昔日熟悉的校園時,心中真是感慨萬千。當初我們被安維祕書約談的訓導處,如今早已拆除消失;訓導處旁的板中象徵菩提樹,也已在一場颱風中摧毀而易地重生;至於當年板青社所在的日式兩層樓房「覺樓」,則已改建成西式大樓。儘管物轉星移、人事已非,但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這座校園過往的不義歷史仍須被重新審視與省思。

在學弟妹帶路下,我們來到新覺樓內的板青社現址,空間雖然比老板青社狹小許多,但學弟妹眼裡渴望連結板中與外在世界的光芒,與當年的我們並無二致。而板青社桌上的歷屆校刊,現任板青社長、主編已貼心分開36期與38期,等待我們將被消失的37期復位。將近40年之後,我們終於在現任校長與學弟妹見證下填補了這塊歷史缺頁,心中的感動實在難以形容。

其後我們轉往板中圖書館接受學弟妹訪談,賴校長及多位老師也在旁參與,一聽到每個人的訪談開場都是「當年高中聯考考壞了,所以才來到板中⋯⋯」時,大家都忍不住莞爾一笑。其實,在這段白色恐怖記憶之外,大家都覺得當年板中生活充實而快樂,「考壞了」之後卻是值得珍惜與回味的青春歲月。學弟妹也熱情強調,訪談內容將刊載於明年(2023)出版的最新一期板中青年,讓當年消史的歷史重新寫入校刊中。

為了讓念高一的女兒了解老爸這段生命歷程,當天下午女兒也特別向學校請假跟我一起返校。學弟妹訪談結束後,女兒跟我們一起到板中附近麵館吃飯,繼續聆聽老板青當年的故事。晚上回家後小女生一反常態,自己主動熬夜做學習歷程到凌晨2點,一口氣竟然寫了1,800字(平常她寫500字報告都嫌累),相信這場見證已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重要印記。

多年之後,我們都沒有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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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榮幸、板中青年、板橋高中、白色恐怖
將近40年之後,因為白色恐怖事件「被消失」的板青37期終於復歸原位。(照片/板橋高中攝影社同學、老師提供)

當年從板中畢業後,我們這屆板青10位社員沈介孚、楊智明、許鍾瑾、曾建元、葉榮文、許心怡、呂靜雯、王文逸、李淑華和我,後來分別進入10間不同學校,真的是各奔東西。

我們的情誼深厚,畢業至今仍時常聚會。但我們聚會時很少提到當年白色恐怖事件,那早已是不需言說、談笑風生中成為彼此緊密連結的生命印記。一群年輕人一起轟轟烈烈做一件事的感覺,無論過了多久都不會消失。

多年之後,我們都沒有低頭,沒有被白色恐怖事件打倒。後來的我們紛紛走入教育、文化、媒體、社運、企業、政府部門等不同領域,最後都長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這次返校之後,一位當年跟我一起租屋做為「傳真社」校外社辦、既是室友也是社團同志的老友大感驚訝,因為從來沒有聽我提過此事,他因而半開玩笑說自己跟我應該不熟,言下之意是我太過見外。

其實,不僅是就讀台大期間,過去31年記者生涯至今,我也只跟家人輕描淡寫述說過一、兩次。原因不是對親朋好友見外,而是我不想常常勾起往事而讓媽媽難過。除此之外,我更不想被這段白色恐怖經驗綑綁,讓自己陷入過去的陰影與負面記憶,因此上大學之後就是勇往直前。

因為太少回顧這段生命中的挫敗經驗,多年之後,很多記憶也都逐漸模糊了。從曾建元、周克任書寫的回憶到此次返校,大家記得的事件經過與重點也都未盡相同。這也難怪,畢竟當時沒有人能夠掌握事件的全貌,只能彼此一塊塊拼圖,在歷經如此漫長的時間後試圖還原年少時的景象。

儘管如此,我們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黨國威權體制加害者的姓名;透過書寫與訪談,加害者的姓名與應負責任(以及他們背後的迫害結構、體制暴力)已經留在板中歷史上,這是與此次板青37期返校同樣重要的轉型正義工程。

與戒嚴時期無數校園白色恐怖事件相較之下,我們已經非常幸運,當年既未真正被移送警總,更在有生之年就見證此事件的平反。還有很多仍未獲得平反的轉型正義事件,有待社會各界共同努力還原歷史、釐清當年加害者責任,讓受害者能夠真正走出陰影。

至於此次由下而上展現面對歷史、追求真相精神的板中學弟妹,近年來其他表現也同樣令人驕傲。例如板中學生會幾年前發起男生穿裙、推廣性別平權意識的「男裙週」活動,就讓我們這些校友與有榮焉,而這更是板中標榜「菩提精神」的與時俱進、多元活力展現。

願努力保有成為理想主義者的可能

回顧這段青澀歲月的蒼白記憶,我最慶幸的是人生沒有轉為陰暗黑白色調,而是在媽媽內心擔憂卻無比堅強的支持下,持續追尋心中理想,一步步走向記者志業的實踐。

再過幾天就是媽媽忌日,我和弟弟兩家會照例一起去靈骨塔,向最親愛的媽媽完整報告此次返校所發生的事情。天上的媽媽一定會笑著看著我們,跟她生前一樣輕柔地說著「沒事了,平安就好」,心中再也沒有任何恐懼陰影。

我也會笑著跟媽媽說,返校那一天,我是如此跟板青社學弟妹分享及感念這一切:

「人生每個階段都可能遭遇重大挫折,我很慶幸在板中遭遇這段痛苦的挫折之後,沒有成為一個保守、退縮、虛無的犬儒主義者,也沒有成為一個功利、務實、只考慮利己的現實主義者,而是能夠在堅強母親支持下繼續追求心中理想,至今仍是一個自由、浪漫、追求公共利他的理想主義者。」

希望學弟妹們也是一樣,不論碰到任何挫折,都不要輕易讓自己變成犬儒主義者或現實主義者,讓我們一直努力保有當一個理想主義者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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