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少年二部曲
在廢墟上造城堡──匠的救贖,社群接力重啟人生
林立青和任飛竑手把著手帶著少年少女修水電,也帶他們去修膳弱勢者的家。少年從工具的應用、解決問題再到紀律上工,被賦能後大大擴展視野和對就業的看法,也學習18歲能自立生活。(攝影/陳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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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專題

從金城教會的一頓熱飯開始,到《做工的人》作者林立青與水電職人任飛竑的接手教學,這場名為「金城計畫」的行動,是技術的傳承,更是尊嚴的重建。少年們慢慢站上工地、手握剝線鉗,在電錶與管線間摸索出新的方向。

這群曾處於人生廢墟的少年,在師傅、社工與友善社群的接力下,正一步步走上成為工匠的路。但這條路從來不穩定──孩子會逃走、犯錯,甚至跌進司法與債務的泥淖;沒有人篤定他們會更好,甚至連他們自己,也未必相信。但這群陪著少年的大人們,努力建立友善社群,學著不放棄。

在一間老舊住宅的工地裡,3位年輕學徒正為大樓抽換管線,動作俐落、神情專注。18歲的他們,如今已能熟練使用剝線鉗、電錶、捲尺,站在師傅身旁毫不怯場。「這是防觸的接地綠線、紅色的是電器火線⋯⋯」剛滿18歲的語欣(化名)站在施工梯上,自信地對我們解釋著。

然而,一年前他們仍在街頭徘徊,經常一天只吃一餐,無所依靠。

大約是2020年,土城金城教會的輔導員陳又慈與牧師陳恆容注意到類似的孩子們,開始提供溫飽與陪伴。43歲的陳又慈還記得當時,社區公園裡有一群從白天遊盪到黑夜的少年,他們躺在布滿灰塵和泥土的地上,日曬雨淋,一天只吃一餐。有時陳又慈自掏腰包、陳恆容募款供餐,讓這些單親、失親或父母無力教養的少年,有個安身的地方。

流浪的孩子,總在找伴,中輟是常態。

陳恆容觀察,這些國中畢業或高中中離
高中職學生未經請假或請假未准,連續3天以上未到校上課,或是休學後未再復學者,稱作中離。中離生並不適用《強迫入學條例》。
的青少年,對人生很懵懂,打零工,偶爾去物流公司搬貨、工地做拆除工,有的窩在朋友家整天打電玩、睡到自然醒,人生的下一步還在雲裡霧裡。恰巧那時,陳恆容在台灣教會公報社看到《做工的人》作者林立青的文章,提及他為無家者復歸社會進行的培力計畫,她立即聯繫素不相識的林立青。

他們彼此都記得第一次的會面,陳恆容和陳又慈不斷懇切追問的一句話:

「能不能教會孩子自立,給他們一技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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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城教會牧師陳恆容和輔導員陳又慈主動尋找資源後,教會裡的未成年孩子開始學習水電,下一步還會帶入木工、美容、特殊清掃等職人工作。(攝影/陳曉威)
在金城教會牧師陳恆容和輔導員陳又慈主動尋找資源後,教會裡的未成年孩子開始學習水電,下一步還會帶入木工、美容、特殊清掃等職人工作。(攝影/陳曉威)

《做工的人》於2017年出版,林立青書寫多年建築監工的經驗,寫出底層勞動者的掙扎與尊嚴,成為暢銷作家,作品也被翻拍為電視劇與電影。但他沒有因此比較快樂。

「我當年覺得社會對工人漠視且不公,出書後,電視劇拍了,電影落幕了,但沒有太實質的作用,不如捲起手來自己做,」林立青說。

於是,5年前,他與一群夥伴成立了「友洗社創」以及「社團法人攸惜關懷協會」,幫無家者募款,尋找資源設備,開設工作坊,從公共洗地、病媒蚊防治到參與工班油漆塗料,協助無家者自立。

共同信念:從勞動中拾回尊嚴,重啟人生

「教孩子自立,給一技之長」的提問,如一道電流,讓做事向來風風火火的林立青激動了起來。他到處找資源,先找到關鍵夥伴──竑耀水電老闆,也是水電職人的任飛竑。

與過往水電師傅一人創業起家不同,竑耀水電有11人的規模,很早引進和投資新工具。任飛竑也曾擔任第三任台灣水電職人團長,當時他啟動改變水電師傅的環境,現場不允許菸酒和檳榔,師傅們必須穿制服,器具須收納完整,並鼓勵水電師傅做公益。

這和林立青的想法不謀而合。他們這兩年帶著無家者修膳弱勢者的家,相信一旦能從勞動中拾回尊嚴,人生就有可能穩定下來。

所以當陳又慈和牧師的請求上門後,兩人決定帶孩子學技術,從水電入門;由於計畫因教會而起,於是取名「金城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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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的建築工地監工林立青(右)和水電職人任飛竑(左)都是貧窮環境長大的孩子,他們相信一份專業的工作有機會幫助家庭失能又不愛讀書的孩子,找到自立的可能。兩人對於出手幫助少年的計畫一拍即合。(攝影/陳曉威)

林立青和任飛竑都很早出社會,15歲時就開始工作。林立青說:「我們出身貧寒教養卑賤,沒有名校學歷的光環,兩個僥倖活過來,長得比較好,有一技之長,能自立也照顧別人。」

一開始教青少年水電時,他們觀察但沒有太多期待,但他們最難忘的是語欣,當時進場時唯一的女學徒。語欣的母親在她15歲時,用女兒的手機販賣毒品而讓她以幫助犯被起訴。語欣過去一年多次進出法庭,但在等待判決的過程,她成為竑耀水電的一份子。

任飛竑說,水電界女性少,他一開始不覺得語欣能克服現場工作環境,畢竟工地現場高溫、多灰石煙塵、切割機與砂輪機的刺耳噪音。但語欣非常肯學,很快上手,也表達想要成為一名水電師傅。但任飛竑一開始覺得語欣在玩笑,直到有回她說:「飛竑哥,你是不是不願收女學徒?」

語欣15歲就賺錢養自己,她在工地裡扛水泥做拆除工,工資一天2,200元,老闆抽500元,她實拿1,700元,生病不能請病假,曠職要匯1,000給老闆,遲到一分鐘扣200。她說:「不想只做出力氣的工作,真的想培養一技之長。」

任飛竑才意識到孩子的決心:「我永遠記得她說想要成為水電師傅時,眼睛發亮的樣子。」

逆天改命,當一名賺乾淨錢的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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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學徒們在工地分別負責修剪整理、送線,以及和水電師傅一起進行拉線作業。(攝影/陳曉威)

但,帶青少年的過程並不順利。一開始,他們以為孩子和自己年輕時一樣,就是家貧、叛逆、不愛讀書,沒想到隨著社會環境的複雜化,孩子們的狀況也非常棘手。

後來更多少年被送來訓練,有的年紀輕輕就曾加入堂口幫派、有的到柬埔寨打工、有的當車簿手,更普遍的是無照駕駛慣犯。

通常職場雇主的直覺,是不會僱用身上揹有司法案件或負債的個案。

但林立青和任飛竑是先接觸了孩子,與他們鎮日相處,先看到他/她們最真實的樣子,而不是先看到孩子身上的標籤和案情。當他們認識每一個青少年後,也就難以撇過頭去。

林立青很清楚底層勞動者怎麼掉入惡性輪迴:「那些失業離家的父母,那些當藥頭叫孩子頂罪的父母,那些管不了孩子或要孩子養家的父母,是家不成家,父不父,母不母;接著孩子們被黑社會鎖定、被政府放棄,那怎麼辦,只能幫他們逆天改命。」

於是,他在2024年年中寫下了「珂賽特計畫」,典故來自雨果(Victor Hugo)《悲慘世界》裡經歷失親、被虐,後來獲得庇護而成長茁壯的孩子。林立青和任飛竑這兩個壯碩、歷練不少江湖的水電師匠,開始擴大思考以「匠」的技藝,作為協助少年們自立的可能。

從師傅到學徒,都得克服磨合期和折損率

珂賽特計畫的理想是這樣的:先透過攸惜關懷協會募款而來的經費舉辦課程、由協會裡的社工扶助,給少年一週的探索期、兩週的加持期,之後讓少年進入友善案場施作,預計兩個月能穩定的工作。

但一開始珂賽特計畫最大的挑戰,卻來自師傅們不太願意收學徒。

儘管水電業缺工,人才有嚴重斷層,但多數老闆不太願意從頭教起。任飛竑說,一來學徒薪資較高,日薪約1,800元(加上勞健保和餐費);二來師傅在現場有進度壓力,沒心思邊做邊教;三來水電公司寧可撿現成人力,外包能做的工班。

任飛竑的作法是先跟自家師傅們分享孩子的故事,獲得師傅的同理;接著增加師傅帶學徒的誘因,例如承諾不因帶人而增加工作量,甚至可減少工時;他也讓師傅以共識決來決定學徒的去留,標準是實習過程的紀律、態度、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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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地現場教導,在時間壓力下也要教導學徒,對水電師傅來說也是一大考驗。(攝影/陳曉威)
在工地現場教導,在時間壓力下也要教導學徒,對水電師傅來說也是一大考驗。(攝影/陳曉威)

但是在帶這群學徒的過程中,卻是極耗費心神,也有金錢的損失。少年進場實作後,曾發生過弄壞工具機,也遇過打管溝埋線時弄破了玻璃。語欣說:「我曾經讓飛竑哥賠了一萬多塊,他沒罵我,反而是跟帶我的師傅說,一定要教好(學徒)再讓我們施作。」

這份工作並不輕鬆,現場需要專注。留任少年的適應期遠超過兩個月,有的則是來不久就選擇離開。不適應的主因包括無法準時紀律地上下班,晚睡、隨意請假等。

但,在這些「適應不良」的表象下,攸惜關懷協會裡的社工們又花費極大的心力,找出那些讓孩子們無法穩定的「不良因子」。

社工挑戰各式大魔王,包括政府的規定

38歲,社工背景出身的攸惜關懷協會理事黃燕茹,自己也在青春的時期有過創傷,所以特別能感同身受孩子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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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惜關懷協會理事黃燕茹是資深的社工,她幫孩子找法律、醫療資源,陪孩子們出庭、上道安講習,解決孩子在成年之前遺留下來的問題。她說只有把這些問題出清,人生才有機會重新開啟。(攝影/陳曉威)
攸惜關懷協會理事黃燕茹是資深的社工,她幫孩子找法律、醫療資源,陪孩子們出庭、上道安講習,解決孩子在成年之前遺留下來的問題。她說只有把這些問題出清,人生才有機會重新開啟。(攝影/陳曉威)

黃燕茹從陪伴無家者,進一步到陪伴少年,發現有些經驗非常相似:孩子們沒有健保、身體狀況不理想,都與無家者類似,只是疾病不同。無家者是血糖過高或有白內障,勞動時會當機出狀況;而少年的情況則是頭疼、過敏、憂鬱等。

攸惜關懷協會裡的兩位社工,除了黃燕茹,還有60歲已當阿媽的楊招治,她近期帶孩子去健檢,因為她發現孩子們身體經常出現疼痛反應,可能是「喪屍煙彈」依托咪酯
依托咪酯(Etomidate)是一種醫療使用的麻醉劑藥物,最早是中國、香港地區流行將依托咪酯加入煙油中,以電子煙方式施用。因為是中樞神經鎮定劑,吸食很快達到酥麻放鬆快感,不同於安非他命是中樞神經興奮劑,依托咪酯效果會讓人無法思考、昏迷、意識不清、無法控制身體、身體顫抖宛如殭屍,才被稱作「喪屍煙彈」。
業者利用網路社群、短影音,塑造電子煙是流行風潮,搭配各種水果風味吸引年輕族群,更打出「合法替代大麻」等口號,濫用性及危害性遠不亞於傳統毒品,中國在2023年10月將依托咪酯列管為毒品,近來也悄悄地滲透進台灣社會中。詳見:〈新興毒品、新型菸品雙重奏:依托咪酯升二級毒品,「喪屍煙彈」如何侵蝕年輕世代?〉
的戒斷症狀,而這些不利因子都會影響工作情況,需要協調醫療資源的介入。

不只是身心狀態,還有生活上各種不方便的不利因子,也要一一為孩子們盤點檢查。

例如,做工的人非常仰賴機車通勤,林立青說:「沒有車,根本就不用想去做什麼工作,都不用!大眾運輸方便是對文組的上班族方便,我們(做工的人)要配腰帶工具,設備真的弄起來很多,一定得騎機車。」

但這群少年幾乎國中就因打工或同儕互動,很早有無照駕駛的經驗,早早揹上數萬甚至到數十萬元的罰單和禁考處分。法規規定道安講習
依據「道路交通安全講習辦法」第4條第1項第2款,未滿18歲駕駛人及其法定代理人或監護人需接受講習。
須有法定代理人陪同,對無父無母或早已被家庭放生的他們來說,根本無法配合。

黃燕茹和林立青這時才發現,他們遇到的大魔王不只是「失能家庭下的孩子」,也不只是學力和學歷不足,家庭蔓延出的議題包括各種政府法規假設的情境──「父母為未成年在場」的各種設計。

為了讓孩子們有重考上路的機會,黃燕茹與林立青只好「鬥法」協調監理所,出示背景證明,讓監理單位允許社工代替家長陪課,同時找里長背書,避免被處以無限期禁考
接找戶籍所在地的里長簽名,證明孩子未與父母同住,無法收到講習通知,避免被處以無限期禁考的罰則。
因為目前每一張無照罰單需參加一次道安講習,未參加則禁考6個月;若收到無照罰單兩張,皆未參與講習,便累計禁考1年;違規次數累加,禁考期也會累加且無上限

幾乎每個孩子平均累積了10多堂課要上,每堂課3小時。黃燕茹和楊招治不厭其煩地陪著上課,過程不能使用手機,不能睡覺,就這樣,陪著孩子「一堂一堂還」。

楊招治無奈表示,很多家長把教育丟給學校,丟給社會,這是不對的,可憐的是下一代,她說:「社會生病了,那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幫點忙。畢竟這群孩子17,18歲,人生那麼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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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幾位少年學徒的社工楊招治已當阿媽,但仍然十分有朝氣。她經常陪少年們討論未來,從財務規劃到人生的種種可能。(攝影/陳曉威)
陪伴幾位少年學徒的社工楊招治已當阿媽,但仍然十分有朝氣。她經常陪少年們討論未來,從財務規劃到人生的種種可能。(攝影/陳曉威)

漫長解決債務和依法考照的旅程中,林立青也幫少年們跟廠商先爭取微型二輪電車代步,只是時速25到40公里的電動車,遠遠低於市區的速限,跟主流汽機車車流有明顯速差,安全上並不理想。

林立青以「前有黑道,後有官府」來形容他們每天對戰的大魔王。他和任飛竑花時間向民間企業找資源、找新配備,讓年輕學徒們安心專注學技巧。

他們也因而練就火眼金睛。來的少年是誤入還是頑劣?是要給機會還是撤回資源?

曾擔任立委助理、也曾長期參與社運的黃燕茹說,他們必須釐清謊言和無知的差別,把資源用在願意改變的人身上。例如過去一年,她陪著語欣出庭,找友善律師協助,她清楚只有直視法律這一關,解決法律案件和債務,少年們才有可能卸除掉身上的重擔,輕盈地展開未來。

70個7次的原諒

但陪伴少年們的過程中,是否曾想過放棄這個計畫?

林立青說:

「當然有啊,每天都在想!」
「我覺得自己被榨乾。我腦袋裡演練過無數次如果你(孩子)再犯錯再遲到幾次,就踢掉不給機會;但又馬上想到(孩子)今天要開庭,難怪前幾天情緒不穩,眼睛腫腫說是長針眼,想通了才知道孩子怕嘛。如果我是他們的年齡,我也會怕。」
「青少年集合了所有可愛可恨可惡可悲可憐可敬的元素,可敬的像是(孩子)身上有6千元,會願意拿3千元給受傷不能賺錢的哥哥、或去幫母親還債,有的孩子住的地方再小也願意收留同樣無家可歸的朋友⋯⋯。他們會對我說,『立青哥,我爸都沒這樣教我』、我以後賺錢也要帶招治姐去吃泰國料理要像飛竑哥那樣當個好老闆像燕茹姐一樣關心別人⋯⋯想到這些心就揪在一起,也會想哭。」

因陪伴而來的羈絆,讓團隊難以打退堂鼓。

他經常自我激勵,基督徒的林立青總引用《聖經》典故跟任飛竑講「耶穌教育彼得要原諒人70個7次」,說服要一起給少年們機會。

總被社工形容是最具包容力雇主的任飛竑則說:

「我年輕時看過太多的霸凌事件、太多做惡的人,我自己也被霸凌過,當時家人出面也沒有用。我長大了,但傷留在心中。這些孩子有的也被霸凌,有的去霸凌別人,所以出來做這事是為了減少傷害。我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女兒不幸在成長生涯中遇到霸凌或壞蛋,我已經有很多經驗和資源可以拯救她。」
「我覺得一切值得啊,我們的陪伴如果讓他們(少年們)走上正軌,救了一個孩子,他們以後會成長,是不是有機會救一個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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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無照駕駛違規多次無法騎乘機車的學徒們,在林立青的協助下,以低速限不需駕照的微型電動二輪車代步,往返於工地間。(攝影/陳曉威)
因無照駕駛違規多次無法騎乘機車的學徒們,在林立青的協助下,以低速限不需駕照的微型電動二輪車代步,往返於工地間。(攝影/陳曉威)
在廢墟之上,他們要砌起城堡

磕磕絆絆近一年,他們還在調整步伐和作法。金城教會送來更多需要協助的少年外,逆風劇團和其他NGO也耳聞計畫,想把有意願的少年送來接受工匠訓練。

於是,林立青的企圖又更大了些,他寫下了「雲端城堡計畫」,典故來自《悲慘世界》的歌曲,是珂賽特內心渴望的理想世界。林立青說,他必須把更多有信仰的人和想做善事的加入,於是他邀請了牧師盧俊義,也與任飛竑籌備社團法人「新匠堂」,水電工外,再邀請木工、油漆、美容等友善職人加入培訓少年的行列,也鼓勵少年考到證照。

沒有因為少年們的麻煩而排除少年,金城教會與林立青、任飛竑團隊找出友善的社工、律師、匠人們,陪著少年拆解自原生家庭的司法、財務、關係上的難題,把少年從深淵邊緣拉開,協助他們設定目標,重新定錨,長出能力、自信、尊嚴。

未來募款與工匠進場意願有可能增加?少年是否能穩定持續被磨練?在工匠路上的留存率能否提高?對團隊都是永續的挑戰。

參與計畫的柏亦(化名)談到這幾個月的工匠生活,他說現在白天認真工作,回到家倒頭就睡,跟「大哥」不再聯繫,也不想回到過去「匪類」的生活,不擅言詞的他說這幾個月開始有成就感:

「把房子裝潢好時會有那種⋯⋯自己以後也可以成為一個很棒的師傅那種感覺。」

而今年6月,在經過一年漫長的司法程序後,語欣被母親拖累的案件,最終被判緩起訴和保護管束。語欣也盼來新的開始。現在的她已能獨立操作砂輪機切割,有能力在不斷電箱的情況下配活電。

「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但也許以後能跟飛竑哥一樣,白手起家。」

這條路仍漫長,但他們正一步步,在廢墟之上,砌起新生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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