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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毒殤──一個走出用毒家庭陰霾的年輕見證
2017年,家人皆因施用毒品陸續入監,被安置於中途之家的小傑。(攝影/余志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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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滿荒草的廢墟裡成長,小傑(化名)卻從小喜歡整齊,把自己打理得乾淨明亮。

首次採訪小傑是在2017年,在雲林的合作式中途學園──雲彩全人關懷學園。那時他才13歲,150公分高,進入學園時體重38公斤,幾顆乳牙未落下,比同齡少年少女來得清瘦嬌小。

小傑的原生家庭,是學園裡所有少年們中最荒蕪的。

他從學齡前後,年紀很小時,就發現家裡是一個毒販聚集的所在。在由水泥與鐵皮混蓋的鄉下三層透天厝裡,住了一家七口,除了他,其餘6位大人,阿公阿媽、爸爸媽媽、大舅小舅,都是毒癮者,都在年紀很輕的20、30歲間成癮。作為家中唯一的兒童,他鎮日目睹家人的朋友把這裡當作集散地,人來了,大人就叫小傑進自己的房間待著,然後,大人們窩在二樓或三樓,共用針頭、噴丁、吸食器。

「家裡來來去去,有人來,就是吸毒,各種毒販聚在一起,談一下價格⋯⋯有時家裡會裝滿紙鈔,一袋袋的現金。」小傑的回憶裡,大人離開後的空間有散不去的濃濃塑膠味。

不吸毒的時候,家人會陪他玩,照顧他;但隨著家人吸毒時間長了,原來生機勃勃的家,開始走向一息奄奄。小傑說:

「他們一旦這樣做(吸毒),我就很不喜歡;安非他命、海洛因、大麻,因為他們沒有一個人會管我,我就等於一個人,像鬼一樣⋯⋯」

「像鬼一樣的」,其實不是頭腦清醒的小傑,而是成癮的大人們。

成癮的大人,落空的團圓承諾

因長期混用各式毒品,他的家人們漸漸如同無形體的鬼魅般,眼神渙散、眼圈發黑、生活凌亂,家變成毒品中盤買賣點和施用處,充斥著針頭與血跡。小傑像是唯一清新的存在,負責照顧他們,買便當、清理針頭,跟著歪斜的大人,度過一個不成人形的童年。

最糟糕的日子落在小傑國小四年級到六年級,6個家人因運輸與販賣毒品相繼入監。其中曾有3年的時間,他跟著尚未被通緝的阿公一起「跑路」:白天上學,晚上和阿公會合,隔天早上再由阿公送他回學校,寒暑假時最遠去到屏東或宜蘭。那時年紀小,他說那時只要和家人一起,就不感到憂愁。

阿公入監後,他來到中途學園裡生活,小傑還滿心期盼有一天全家能團圓。

那時,他的抽屜裡堆滿著來自「建國四村」(法務部矯正署雲林第二監獄)的來信,每一封信都是阿媽與媽媽滿滿的愧疚與思念:

「沒辦法在身邊照顧你,陪你成長⋯⋯我非常心酸和不捨⋯⋯乖乖等阿媽回去再彌補這幾年虧欠你的愛⋯⋯願我們能早日團圓。」
「媽咪對你的心疼實非紙筆能形容⋯⋯我們母子心手相連,雖然隔著一道高牆,但我愛你的心,是高牆無法阻隔的。漫長的刑期暫時無法給你能和別人比較的待遇,請你原諒媽咪。」
「媽媽會乖乖的,力求表現,希望在過年前可以回去與你相聚,照顧你,盡為人母的責任⋯⋯加油,別忘了你不是孤單一個人⋯⋯想念你的媽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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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傑抽屜堆滿著家人自獄中寄來的信件,其中一封來自母親的信封上,還有手繪的圖畫。(攝影/楊子磊)
小傑抽屜堆滿著家人自獄中寄來的信件,其中一封來自母親的信封上,還有手繪的圖畫。(攝影/楊子磊)

一開始,小傑努力回信,也曾在學園老師的陪伴下前往監獄探視家人。在他15歲,國三那年,他的大舅出獄,他第一次有機會與家人短暫重聚。那次的經驗十分不好,他再度成為受傷的小獸。

小傑說:「我想我是太天真了!」

大舅的情況如同許多成癮過的身體,在獄中沒有毒品的誘惑時,還能節制地控制自己,像個正常人般運作;但一回歸社會,那些曾經有過的身體記憶、毒友的呼朋引伴,又重新如幽靈般召喚著,讓出獄的大人失控。小傑說:

「他們出獄後,周邊朋友聽到他們出來,就會來找,朋友再帶著他們去找之前的朋友。完全沒有自制力啊⋯⋯工作一段時間就走歪了,又去吸毒和賣毒。」

那次的經驗讓他不再寫信、不再去監獄懇親,他冷眼旁觀,靜靜觀察那些從獄中寄出的團圓承諾,究竟能否實踐。

升上高中後,爸爸、媽媽、阿媽、舅舅陸續出獄,但除了阿媽,其他5位大人仍難以抵抗癮頭,再度因施用和販賣被通緝,紛紛入監。

家的意象被燒成灰燼,在大人不斷食言的循環裡,最愛小傑的家人們成了他人生最大的荒誕。等不到家人改變的他,更為清醒了。

走過毒殤路的廢墟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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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當時仍是高中生的小傑,暑假時待在中南部的老家。(攝影/楊子磊)
2021年,當時仍是高中生的小傑,暑假時待在中南部的老家。(攝影/楊子磊)

遇到小傑那一年,我們開始關注台灣高風險家庭裡的少年,寫下《廢墟少年:被遺忘的高風險家庭孩子們》一書,當時我們就注意到,相較貧窮、病痛、家庭成員衝突,高風險家庭裡的主要照顧者,若是陷入長期的藥癮酒癮,家庭命運將更難以翻轉,父母更容易賠上未來,而他們的下一代也像掉入黑洞,有的繼承了父母的「貧」與「困」,有的走上同樣成癮的道路。

小傑卻像是個「異數」。他的努力、奮力、清醒、不想被擊垮的性格,讓所有與他接觸過的老師、長輩,都感到心疼,也更希望給他一些友愛,甚至是親情的灌溉。

雲彩學園老師張文政說,他在學園16年,帶過很多脆弱家庭的少年,但小傑的情況很特別,「他是最沒有依靠的,連家都沒有,連任何一個家人都沒有。」但面對惡劣環境,張文政覺得欣慰的是,小傑沒有像其他少年容易出現退縮或武裝:

「他真的滿努力的,沒有被環境擊敗,沒有屈服現實。努力活出一個健康的狀態。」

在合作式中途學園的3年,老師協助他穩住基本學力,他從無法拼出26個字母到可以上臺簡單英語演說;高中他穩定就學,沒有中輟;去年(2022)年底,他度過了18歲生日,也順利考上大學,他一樣把自己打理得俐落乾淨明亮,有喜愛的球類、樂器,有一群好友。

他開始半工半讀,從上大學的第一天就開始養活自己。他也設定清楚的人生目標:想當救災救護的消防員。

雖然我們目睹成癮的家人們如何消磨小傑對家的想像、對家人的期望,卻也見著被逼著早慧的他,從廢墟般的家庭裡,長成一個不憤怒、不自憐、不歪斜的少年,見證他從各種負面記憶裡走出來,為自己創造另一種正向的生命記憶。

6年間,我們透過多次訪談,看見小傑一路成長的軌跡。這一路上,他怎麼回望自己的成癮家人?他怎麼面對社會對毒癮家庭的標籤?怎麼目睹毒殤的父母在司法與社會間的流轉,難以自拔?在毒殤路上,那些沒有撇過頭去,甚至對他伸出友善之手的師長,做了哪些重要的事,讓小傑沒有掉入深淵?

如果說,一個資源不足的孩子需要「一整個村子的力量」來支持,那麼,對一個成癮家庭下長大的小孩,我們的社會做得遠遠太少。

以下是2017至2023年,我們多次與小傑訪談的內容整理而成,以第一人稱自述呈現。

我避免向他人提起的家庭

我高中讀商科時認識一位很厲害的消防員,他是我很好的羽球球友,我去消防隊找他時就發現,自己很喜歡消防隊的氣氛,喜歡一群人坐在大廳聊天,等救護鈴;消防隊二樓有健身房,一群體能怪物在健身。我的朋友看見我這麼喜歡,就對我說:去考消防員啊!

後來看了台劇《火神的眼淚》,我真的喜歡那種大家一起出勤的感覺,沒事就在隊上待命,跟同事哈啦聊天,警鈴響就出去救火。在劇裡我最喜歡劉冠廷,溫昇豪也讓人很感動。劉冠廷就是剛考上消防員的年輕衝動的人,就覺得,哇,還不錯。

考上大學後,第一個通知的人是文政老師(雲彩學園老師)。文政老師開車幫我載床墊與棉被,陪著我這個新生南下搬進宿舍。翠萍老師、寶文老師、皓如老師都有來看過我,他們也是我很重要的人,是我少數會分享生活的人。去年底她們3位一起來學校找我,還找我到市區吃火鍋。她們一直對我說:「你上大學了,很棒!很開心!」

除了這幾位老師,我不會去跟別人談我的家庭。別人問起,我就說爸爸媽媽在一般公司上班,我是來自中規中矩的家庭與小孩。我不想跟任何人講我的父母,我覺得沒必要。我把自己偽裝得很好。

我也不確定爸媽知不知道我考上大學。我媽這回假釋後再觸法被通緝,現在應該在外面「跑路」;爸爸之前也同樣被通緝,跑路一段時間又進到監獄;阿公和大舅舅現在也在雲林二監。小舅舅進出多次,最近兩個月又出來了。

他們在獄中團圓,念小學的我像個「有媽媽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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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小傑在住家附近的空地上,彈著剛換上新弦的琴。(攝影/楊子磊)
2021年,小傑在住家附近的空地上,彈著剛換上新弦的琴。(攝影/楊子磊)

我對家人的記憶很零碎,不清楚他們是怎麼染上毒的。我阿公從前做過各式工作,也開過電子賭博間,應該是家裡最早開始吸毒的。但聽阿媽說,我媽跟我舅舅是跑到外面玩才接觸到毒品的。我爸我媽大概20歲之前在KTV認識,21歲我媽就生下我。

很小的時候家裡就常有大人進出家裡,很多人在交易毒品,很像中盤商在賣毒。我記得國小一年級,就曾進去監獄看家人,印象深刻是四年級時,欸,全家都陸續進去,先是我爸,再來我媽、阿媽、大舅、小舅、最後阿公。

阿公被通緝的那段時間,警察會來家裡,阿公躲在房子的夾層,我就跟警察說阿公不在。有很長的時間,我跟著他到恆春、基隆,全台灣跑透透,等到他也入獄,阿公、阿媽、媽媽和兩個舅舅,全被關在雲林二監。他們跟我說,在(監獄)裡頭見面,彼此是不能打招呼的。我還記得有次去懇親,阿公還揹著我走,當時我年紀小,看到家人還是開心。但我和爸爸很少見面,他當時關在澎湖監獄,久到我連他的長相都忘記了。

從小學四、五年級開始,我就感覺到要開始一個人的生活,不能仰賴任何人。那種感覺是,我雖然有媽媽,卻像個孤兒。而且從我有記憶以來,全家人沒有任何一年一起吃過團圓飯。他們是在裡面(監獄)團圓。

他們都進去後,村子很小,很多人大嘴巴在亂傳,我的國小同學不會排斥我,可是他們的家人會。我去找同學,他們家人就會說,我很壞,我的家人很壞,叫我不要找他的小孩子玩。

國中後進到雲彩學園裡,這裡的老師會關心我;憂傷的時候,淑媛師母會抱抱我,會陪我聊天。我在國中時還會期待著大家出獄後能在一起生活。雖然那時候身旁不少人會說家人們出來後還會再進去,但我從他們的來信中,感覺他們滿認真的。但後來想一想,他們的確不會改變。特別是有家人出來後,短暫再住一起的經驗,讓我覺得他們徹底沒救了。

他們在獄中持續寫信來,快懇親了就寫信,講的話都一樣,就是想我,要我去看他們。一開始,我還有一點期待,但其實大家都在講開心的(指信中的承諾)。國中的我太年輕了。我後來也不再回信了,到了高中,我就決定少理會他們。

他們總是嘴巴說擔心、關心,但在我成長求學階段,從國小、國中到高中,最需要家人時,家人沒有給過我實質幫助。

我記得高中時,我爸終於假釋出獄,曾希望他能買一臺鋼琴給我,當時他都準備好2、3萬元,這是我人生中,唯一要過的禮物;他當時找到載蒜頭的工作,有些收入,原本都講好了,結果媽媽也假釋回來,她需要開刀,買鋼琴的計畫就泡湯了。但我也沒有抱怨。

混雜的盼望與失落

他們陸續出獄後,我發現到,他們在獄中長期過著規律的、無憂無慮的生活,不用思考下一餐,不必思考錢怎麼來。但真的出來後,他們必須賺錢。一開始親戚會介紹些粗工,我爸爸那時候載蒜頭,一個月也有幾萬塊收入;我媽的觀護人也會幫媽媽找工作,叫她去更生人保護協會,但觀護人幫她約好時間,她也沒去,因為她重度憂鬱,在吃藥控制,也就沒去了。

出獄後,周邊朋友聽到他們出來,就來找了,朋友再帶著他們去找其他之前的朋友。他們前期也努力找工作,但最多維持了半年,後面又走歪去吸毒和賣毒。

我爸媽兩人關了很長的時間,在假釋出來後,經常為了錢爭吵。有時吵架是因為原本要賣的毒品,被自己吃掉,開始互相指責。本來要重新開始,結果戒不掉,又為了生計繼續販賣,賣跟吃(毒)的比例感覺從6比4,到後面變成4比6,為生活去賣毒是4成,自己吃是6成。

他們假釋出來後會定期跟觀護人報到,一開始都正常,但沒多久又開始吸毒。去報到時要驗尿,驗到陽性,被判緩起訴,檢察官讓他們到醫院報到,但他們又不按規定,調查官會來家裡,法院也會寄信來,但他們都不在家。

現在唯一戒癮的只有我阿媽。我上大學後,只會偶爾回家探望她,會跟她聊天。至於入監懇親,我早就決定不去了。

之前我中途學園上下屆的朋友,也有類似父母吸毒或酒癮的,他們的父母甚至是他們自己,也不容易回到正常的狀態。我想這是為什麼老師們這麼為我開心,至少我過得還行,我很喜歡自己乾乾淨淨,做自己想做的事。

上大學後的自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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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大學後,小傑到超商工作、自立生活,期盼成為消防員的他正努力準備著消防特考。(攝影/楊子磊)
考上大學後,小傑到超商工作、自立生活,期盼成為消防員的他正努力準備著消防特考。(攝影/楊子磊)

我上大學後,家人又幾乎全進了監獄裡,沒人能負擔我的學費,阿媽擔心我的學費、生活費怎麼辦,我叫她不要擔心。

因為我到學校報到前就上網找好面試的機會了,是學校附近便利商店的門市。我做的是全職不是工讀。現在工作已經4個月,可以獨立站店,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獨立開店關店,而且我結帳速度很快。我高一時就考過勞動部的門市服務技術士,每家店的差別在貨物擺放的地方不同,大多數店面的結帳流程是一樣的。

我每天都有班,下課後就去店裡,正職工作每天8小時,但店長願意配合我的課表,雖然有時因為上課,無法上滿8小時,會被扣薪。我的月薪大約17,000元到25,000元之間。今年(2023)過年年假那次,我只休8天,過年上班領雙倍(薪水),曾拿到32,000元。

我現在學費和住宿費每學期6萬多元,是用學貸。我的生活費每個月要10,000元以上,主要是吃、交通。翠萍老師找了一輛還不錯的二手腳踏車給我,我就用它往返學校和工作地點。我很久以來沒有為錢困擾過了。

現在自力更生,自己賺自己花,我的物欲也不高,最大的花費就是教材、課本還有打球的球拍。

雖然現在上班上學挺愉快的,但以後我不會做這份工作,因為薪水還是太低。如果真的考上消防員,起薪可以有58,000元。

以後(想做)的工作,消防員主要是緊急救護,因為火災不是每天有,救護比例占工作量8、9成。現在我看到路上的消防車、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會很有感覺,因為我想當第一線消防員專責救護救災。我已有CPR證照,正在準備初級救護技術員(EMT-1)的證照,考了EMT-1就能申請實習,也許有上救護車的資格。雖然我不知道人生志向會不會改變,但很期待考上後去受訓。我是發自內心想要做這份工作,消防員很符合我喜歡的生活。

我的人生是我的

以前沒有想太多,現在回想起來,像雲彩學園的師母從我13歲時就告訴我儲蓄的重要,她教會我「需要」跟「想要」的不同。皓如和寶文老師,她們教我英文、彈奏樂器。我以前完全不懂得跟人交流、聊天、觀察別人的眼色,但學園都教會我了。

我上高中時,老師們曾和我的班導溝通,後來我的學費有些校外志工協助,全額減免,班導也曾幫我準備了一段時間的早餐;學園的翠萍老師在我人生展開新旅程,國中轉高中或高中升大學時,她都會適時出現。我記得我升高中那一年,她買悠遊卡教我搭公車,一起搭往新學校。

文政老師就是什麼事都會跟他說,大家都說他像我第二個父親。我的電腦是他在我高一時給我的,我的第一支手機也是他送給我,還幫我支付3年的手機費,但我現在有能力自己付了。我南下上大學,文政老師在我上班時來看我,那一天是他的休假日,他載著他的太太和小孩,一起來看我。

其實我離開學園後,他可以不必理會我,但他還是持續關心。如果沒有去學園的話,我想自己大概就毀了,有點不敢想像。

雖然我的家庭一定程度困擾著我,但就算家人爛成這樣,也不至於影響到我,只是聽到他們的事會覺得難過,覺得怎麼這麼軟爛。我不會怨天尤人。我告訴自己,我可以活得很好,我不相信人生會一直這樣。

我永遠記得老師們告訴我,不管我家人如何,不管別人怎麼看,「你的人生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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