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逸/內在體驗的南方──《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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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如何想像南方?我們又要如何重新認知藝術的可能?

近年來,台灣東南部的藝術能量正不斷的積累。繼2017年尾宜蘭《映像節・Parallax》在大型廢墟的多媒體展演,策展人林怡華在2018年又展開了更大規模的計畫《南方以南》。

這個「大規模」不只是地理意義上的大,更多是關於心理面的大。若說《映像節》敞開中興文化園區這特殊地點的潛在時空。那麼《南方以南》則是更大程度的探索「未知的南方」,或說是在僵化南方印象之外的「潛在南方」。而這個「大」,更是將觀者「探索作品的過程」編制成展覽的一部分;而不是鎖定在特定場域。

不管是從北方到南方的跋涉、找尋作品的期待、住在民宿的經驗、更甚至與當地民眾交涉的過程等等,都可以說是《南方以南》的一部分。因為在這些過程當中,北部的觀者不得不拋棄被都市生活編制好的慣性,重新以新的角度「感知與體驗」南方。換言之,與其說我們到制式的南方探尋,不如說《南方以南》邀請我們進入未知之境,體驗一塊「不是南方的南方」。

台灣藝術的南方熱
近來台灣藝術掀起了一陣「南方熱
這「南方熱」除了徐文瑞在2017年策劃的《南方──問與聽的藝術》,還有2012年張金玉等人在高雄大東文化藝術中心所展出《看向南方──熱思維徵候展》。
」,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策展人徐文瑞在高雄市立美術館策劃的《南方—問與聽的藝術》,本展論述氛圍近似於2017年卡塞爾文件展(Documenta 14)的《向雅典學習
廣義來說其實就是「向南方學習」。
》。從中我們能體會到對「人類中心」、「人類世」、「現代性」的探問,探討在現代化文明進程中排斥(消聲)的「南方他者」──或說透過忽視南方的自然、土地、文化;偏執於文明、功利、發展、效益的導向。我們可以注意到,《南方—問與聽的藝術》更關注的是對「南方政治」的嚴肅探討,也更直面現代性所催生的種種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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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安・芙羅瑞、Anne-Flore Cabanis、彩虹隧道、Two Color Gradients、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安.芙羅瑞(Anne-Flore Cabanis),〈彩虹隧道〉(Two Color Gradients),2018,長25m x 寬3m x 高3.5m,彈力繩、染料(elastic, paint)。(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相較來說,《南方以南》更顯得迂迴曖昧,不似《南方—問與聽的藝術》在美術館裡關注當代緊迫的議題,而更像是走向在地,跟在地居民協作互動,重新透過藝術交織成新的關係網路。然而,《南方以南》的整體調性卻屏除嚴肅的問題性,林怡華所選的作品大多是以某種詩意迂迴的方式重新鏈結人跟土地的關係。這種曖昧的態度,若只是停留在僵化的讚頌田園詩歌,則稍嫌可惜;但更重要的是能否在這種「詩性」中,重新打開我們不同的感知模式,政治性的翻轉我們固化的視野。

《南方以南》跟「大地藝術節」的差異

《南方以南》試圖透過展覽讓人們重新連接自然、在地、傳統與文化,或許有人會把《南方以南》當作又一個地景藝術節(祭);但從策展命題來說,《南方以南》不以流行的「大地藝術節」為口號,而純粹的以方向來定位(南方),同時超越地理,以更為激進的視野拓展到那些難以在地圖上定位的潛在之地(以南)。展覽副標「南迴藝術計畫」,也讓人想到德國的明斯特雕塑展(Skulptur Projekte Münster)──他們都同時將「Project」作為一種跟在地脈絡(歷史、文化、政治、社會等等)重新對話,不單純落入祭典或節慶的消費嘉年華脈絡。

台灣大部分的大地藝術節,多是喊著回歸自然、跟自然共處、尊重在地文化等號稱,並用極度符號化的方式呈現許多裝飾性高、趣味性強、過度形式化的「公共藝術」,將展覽作品視作關於「過去的紀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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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豪華朗機工、Luxury Logico、在屾、Rebirth、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豪華朗機工(Luxury Logico),〈在屾〉(Rebirth),2018,長11m x 寬52m x 高5m,水泥柱、鋼筋(cement column, rebar)。(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南方以南》則是將作品視作大家共同的參與、人與人間關係的創造、作品的物質形式並非最重要的產物,更重要的是大家一起參與的「無形過程」。而用地景藝術家史密森(Robert Smithson)的話來說,就是「讓我們忘記未來
出自〈熵與新紀念碑〉(Entropy and the New Monuments),原文為:「與傳統紀念碑不一樣的是,新紀念碑是我們忘記了未來而不是想起過去。」
」,讓人們處在當下遭遇作品的瞬時時間。要言之,若說台灣的大地藝術節往往因為作品的形式化,將人安置於現實的線性時間;那麼《南方以南》則是邀請觀者跳脫線性的慣性時間,進入「時間的綿延」。

這種「時間的綿延」處在觀者參與的過程中,這也說明了《南方以南》的「大規模」不只是物理上的,而更多是內在的、虛擬的、尚未實際化、不可見的狀態。當然,《南方以南》還是少不了裝飾性高的作品;但跳脫一般大地藝術節最大的亮點,就在於《南方以南》更有企圖的豐富了計畫性、參與性高、沉浸式、過程導向的作品。

再製與重生的地景環境

關於自然的重生或再造,豪華朗機工的〈在屾〉(諧音近似再生、在森、在屾、載深)以尼伯特風災後留下的大量水泥柱與鋼筋廢料為靈感,將其重新轉化成「人工自然」的山景;但這新造的山卻看似徒具鋼筋骨架的脆弱,沒有具體肉身。巧妙的是,作品坐落在海景的絕佳地點,搭配人工山景也給人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感受,彷彿這些詩意的裝置就如此融入自然。

與其說〈在屾〉是單純的凸顯物理性質,不如說更讓人意識到豪華朗機工製作〈在屾〉的過程。比方因在偏郊施工不便、頂著烈日辛苦勞作,藝術家便調整成與自然共同協作的作息,隨時修正製作方式等等。這些「不可見的互動過程」都成為這裝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讓人想到人跟自然間的調和與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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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游文富、Wen-Fu Yu、南方向量、Vector of The South、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游文富(Wen-Fu Yu),〈南方向量〉(Vector of The South),2018,長35m x寬10m x 高2m,竹子(bamboo)。(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另一方面,相較一般傳統竹編作品表徵具體的文化符號,游文富的〈南方向量〉也用傳統的竹編在海邊編織出「抽象的海洋」。〈南方向量〉在海洋腹地,重新連接南方土地的力量。與其說他的作品在呈現具體的裝置,不如說更像是讓人「體驗無形的風」在土地上吹拂的起伏跌宕。

關於這種「無形的體驗」,邱承宏也以木製裝置〈陽台〉,讓人感受海天交接的地景變化。他把私人空間的「陽台」,安置於海灘靠海的邊緣上,而觀者除了在外圍遠觀〈陽台〉之外,也能靠近在〈陽台〉跟其共處。在這過程當中,「私人與公共」的界線也模糊了起來,原本屬於公共場域的海灘在「陽台」私密空間的介入下格外顯得矛盾有趣。

此外,〈陽台〉也不是堅固的紀念碑,其更接近「脆弱」的安置於海邊——比方說媒材是逐漸變白的美國檜木,另外作品也可能任海水沖洗漂流等,都呈現某種不穩定的狀態。換言之,〈陽台〉不只關於永恆的紀念碑,這現地裝置更多是圍繞周遭的環境,以及自然有機變化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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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邱承宏、Chen-Hung Chiu、陽台、The Balcony、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邱承宏(Chen-Hung Chiu),〈陽台〉(The Balcony),2018,長2m x 寬4m x 高1.2m,美國檜木(American cypress)。(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注入空間的有機生命

若說上述地景裝置凸顯了「外部自然」某種不穩定、或抽象、過程性與自然共處的意涵。那麼,《南方以南》的活動中心則是「在建築中」注入活力,在當中的4組作品重新激活閒置大武轉運站。法國藝術家安.芙羅瑞(Anne-Flore Cabanis)的〈彩虹隧道〉在建物的外圍纏繞漸層的彩虹帶,而繽紛活潑的線條,與環境光影的交織,也帶來某種空間的錯亂。

走進服務站內部,我們可以看到各種綠意盎然的植物。這是在地的排灣族藝術家謝聖華的作品〈Ina的記憶花園〉,他將在當地採集的各種原生植物
謝勝華所使用的植物,在原住民傳統中是用來食用、裝飾、祭祀、藥用的,而他們往往會把這植物移到自家或花園內。
,重新組織安置在服務站當中。在我看來,〈Ina的記憶花園〉也透過了某種私人的語彙重新激活了公共空間,在現代得閒置空間中重新以自然原始之力激活。
聆聽南方的「聲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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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吳燦政、Tsan-Cheng Wu、南迴聲音地圖、The South-link Sound Map、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吳燦政(Tsan-Cheng Wu),〈南迴聲音地圖〉(The South-link Sound Map),2018,聲音裝置 (sound device)。(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南方以南》不只是強調視覺經驗的享受,還希望我們能以更多「其他感官」來體驗南方。往服務站深處走,便能看(聽)到吳燦政的〈南迴聲音地圖〉。相較謝聖華綠意盎然的空間布置,吳燦政以冷調詩意的方式,將空間布置成看似沙丘環繞的自然景觀,而觀(聽)者當中不只看到場景。更能透過〈南迴聲音地圖〉細心體會吳燦政在南迴海岸線、城市、部落等搜集的聲音素材,當中有海的波浪聲、潺潺的河流、都市中熟悉又陌生的嘈雜、部落的蟲鳴鳥叫等等。我們也能在聆聽這些細微的土地之聲中,打開不同的感官來重新感知南迴在地聲音的迴響震盪。

值得一提的是,《南方以南》在聲音部分不只有在地聲景的採集,還伴隨著演奏與即興表演。即興音樂家李世揚的〈移動的景緻.奔流熱舞樂〉,於太麻里站開往大武站的南迴普快列車中演出,透過在列車上流動的聲音表演,讓觀者體會在地居民(普快列車)當中的步調,搭配車子穿梭自然環境的光影,即興音樂、火車的運作聲、自然聲音等都在行進中交織成屬於南迴的樂章。

重新轉化的傳說

假如說上述作品是在聆聽南方的聲音,那麼接下來的作品則是關於原住民傳說故事的轉化。但這轉化有的是透過當代科技、有人是轉化成繪畫、有人是轉化夢境成空間裝置。

關心後人類議題的藝術家吳梓寧〈魅塌域—南方以南末日物件計畫〉 (註1)
《魅塌域》除了在服務展展出,也同時在大武山生態教育館與台東美術館展出,並結合工作坊。
則是結合VR(虛擬實境)技術、跟當地居民合作,試著想像人類末日來臨後有什麼值得保存,並將人類的「文化遺產」轉化成虛擬物件。或許在末日之後,這些物件也能在虛擬的世界生成出自己的生命,進而挑戰人類中心賦予物件意義的既定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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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吳思嶔、Sih-Chin Wu、名字嗎?我有很多個、My Name I Have a Lot of Names、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吳思嶔(Sih-Chin Wu),〈名字嗎?我有很多個〉(My Name I Have a Lot of Names),2018,長6m x 寬4m x 高1.5m,擴增實境軟體、石頭、鐵(Augmented Reality softwares, rocks, and iron)。(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同是運用當代科技的藝術家吳思嶔,在前作《澳大利亞》也透過原始的蠻荒以及對非人、虛構物的探討,討戰了人類中心的疆域。但,這次吳思嶔的〈名字嗎?我有很多個〉則是結合了當地的「矮黑人傳說」,在大鳥溪旁的山丘搭建出矮黑人的偽遺址(據當地居民說,那地區是矮黑人的舊址),並配合AR(擴增實境)的技術,讓人透過手機App跟虛擬的矮黑人互動。

有趣的是,矮黑人傳說也混淆了虛實之間的界線,各種不同的部落對矮黑人也有各自的想像,可以說矮黑人本身就是「混雜與歧義」的存在,而吳思嶔也透過田調、訪談、研究等,重新轉化矮黑人的故事。這位混雜許多故事的矮黑人,也將在有如儀式陣的石階偽遺址上透過手機App召喚現身,觀眾跟他的互動也有如在RPG遊戲跟NPC對話一樣,它會跟你述說自己的故事並流變成各式各樣的模樣 (註2)
矮黑人的生命也不止於此,更有趣的是會讓人進一步想到「吳思嶔轉化的矮黑人」將再次隨著觀者的口傳產生更多的誤讀與分歧。要言之,這位矮黑人的生命將隨著觀者的轉述、重述、再次想像中不斷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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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戴克斯特菲南德、Dexter Fernandez、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戴克斯特.菲南德(Dexter Fernandez),〈Vuvu _ Vuvu〉,2018,長8m x 寬42m,彩繪漆(paint)。(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關於傳說故事的轉述,菲律賓藝術家菲南德(Dexter Fernandez)的〈Vuvu & Vuvu〉,也在大武國中的外牆重新將當地部落的傳說會製成壁畫。但他研究的傳說故事跟吳思嶔有所差異,若說吳思嶔研究的矮黑人是不屬於任何族群但卻在各族群間都有相似的傳說(無主的傳說);那菲南德調查的則是特殊屬於排灣族的傳說。

作品名「Vuvu」同時指稱當地的「耆老」跟「兒孫」,雙重的指稱也產生了某種輪迴循環的效果。「當排灣族的耆老(vuvu)跟他的兒孫們(vuvu)說話的時候,兒孫們的想像力開始被啟發,並且開始狂野地詮釋腦海中的畫面。排灣族的文化底蘊深厚,所有的事物都是血脈連結的,精神世界和現實是沒有疆界的,這都使他們的文化變得超越現實」。

二元對立的模糊:夢與現實的纏繞

這讓我們意識到原住民的「精神世界跟現實」並非像我們在現代社會規訓後的「二元對立」(或說強調科學理性的去魅,排斥不理性的奇想跟傳說),而是神奇的交織重疊,「傳說」跟「現實」之間的距離也並非我們想像的遙遠。在我看來,《南方以南》也模糊了「真實/虛構」、「現實/夢境」、「人造/自然」、「公共/私人」等涇渭分明的二元界線,邀請我們投入對立之外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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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黃博志、Po-Chih Huang、夢啟酒、Dream Inspired Millet Wine、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黃博志(Po-Chih Huang),〈夢啟酒〉(Dream Inspired Millet Wine),2018,尺寸可變,依空間而定,攝影輸出、木板、霓虹燈、地毯 (photography, wood, neon lighting, carpet)。(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關於夢境與現實的交織,不得不提藝術家黃博志精采的計畫性作品〈夢啟酒〉。這計畫是他跟當地有預知夢能力的包頭目合作,並在頭目工作的空間「美美健康坊」展出。有趣的是,在包頭目的世界中,夢境跟現實也是交纏在一起的曖昧難辨。

而黃博志則是將包頭目講述的夢,使用個人的語彙轉譯成空間裝置,融入包頭目工作的現實脈絡。在這空間中的霓虹燈管有難以辨識的文字(轉譯後的意思是「光黏著夢」與「太陽的味道」)、帶有濃豔復古味的綠牆與紅牆、「夢啟者」包頭目以及謝藍保獵人的詩意照片、黃博志轉譯跟包頭目討論夢的對話、詭譎又溫暖的燈光等。這些空間的布置都讓「美美工作坊」呈現出陌生又熟悉的魔幻感。

除了空間的體驗,更重要的是包頭目被祖靈托夢所釀造的小米酒,觀者喝下這些跟夢一起交織成的酒,也同時感受到視覺經驗以外的「身體體驗」──包括小米酒所喚起的味覺、夢啟者述說的夢境故事、藝術家布置的空間以及按摩坊既有脈絡的使用痕跡等。這些綜合的體驗,也讓〈夢啟酒〉將觀者導向到「不可見的綿延過程」。要言之,健康坊中的視覺呈現,並非單純作品的形式自主,更多是邀請觀者共同躍入現實與夢境重疊纏繞的體驗。

原民藝術的擴展

《南方以南》當然少不了在地原住民跟土地、傳統文化結合的作品,但他們對藝術的觀念又跟我們有極大差異。策展人林怡華提到「原住民並沒有今天藝術(或當代藝術)的字彙與概念,因為他們的生活即是藝術」,這也讓我自省不能單純以當代藝術的脈絡框限這些作品,這些從土地生長出來的「技藝」,也讓人想到本屆台新獎《近未來的交陪》所模糊的界線。「藝術比技藝或設計還高級」大多是在西方框架下來思考;但在《南方以南》的角度來看,所有一切都是平等的互相交織、共生共榮、循環再生。

《南方以南》帶領我們繞道南方,重新回返傳統並同時擴張藝術的想像。林怡華提到「到底什麼是真正的原民藝術?或許並非如此單純取決於血統與背景、並非僅是將傳統文化符號化的圖騰與工藝,而是人們藉由身體感知經驗,處在與自然萬物連結的狀態時,那更為深層的人類意義。而當我們召喚這樣的世界觀,當真實與夢境、知識與信仰並無清楚的等級分野之際,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有機會重返原住民」,要言之,原住民/藝術家也召喚某種我們內在的綿延體驗,將人們拋擲於世的斷裂經驗縫合起來,當我們處在與自然連結的過程時,我們任何人都同時是重新充權(Empower)的藝術家/原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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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柏逸、謝聖華、Cudjuy Maljugau、Ina的記憶花園、Ina's Garden of Memory2018、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謝聖華(Cudjuy Maljugau)〈Ina的記憶花園〉(Ina's Garden of Memory),2018,台灣原生品種及原住民使(食)用植物、木材、漂流木、竹子(Taiwanese native species and plants used or eaten by the aboriginals, wood, driftwood)。(攝影/《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提供)
小結:內在的體驗南方
關於「內在生命體驗」(immanence)的回返,讓人想到布希歐(Nicolas Bourriaud)提到對藝術家的想像:「藝術家把我們看不見的那些東西實體化,不過不是作為物品的實體化,因為那樣就會又陷入物化的圈套,而是將一種經驗載體實體化,通過嘗試打破演出的邏輯,重建一個作為生命體驗的世界。」(註3)
尼可拉.布希歐(Nicolas Bourriaud)著。《後製品:文化如劇本:藝術以何種方式重組當代世界》。(熊雯曦 譯)(北京:金城出版社,2014),頁15。

藝術家不只是將作品給實體化,將不可見化為可見形式,或單純表徵傳統圖騰,落入作品物化、商品化、符號化的圈套。更重要的是將不可見轉化成可見時,同時回返到觀者內在的生命,重新連結自然、重建某種潛在又具有活力的體驗與幻想。

在此同時,「藝術家/觀者」的對立也將重構,我們在體驗《南方以南》同時也用自己的生命經驗重新跟這些作品對話,重新賦予其另類想像,進而打開感知南方與面對現實的不同方式。

《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

作為台灣東部對南部的重要聯外公路──台九線南迴段,蘊藏著豐富的自然紋理與文化樣貌,更是南島文化的重要地域。

《南方以南》南迴藝術計畫希冀連繫人與自然,試圖探討地域文化的承傳與發展,以自然作為舞台,藝術作為工具將民眾於南迴地區相會與分享。透過藝術的能量,以及在地文化與資源,共力豐富南迴地景面貌;重新探索人與自然之間的關係, 透過藝術家與在地居民的合作,跨越國籍、文化、年齡,建立與環境的對話,創造與大自然共生的作品與計畫。喚起我們對於家鄉的思念,集體建構與共享一個共同的所在。

計畫日期|2018年5月26日(六)至9月1日(六) 地  點|太麻里鄉、金峰鄉、大武鄉、達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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