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卡達世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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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楷/國族、移民、新世界:加拿大足球的死與生
2022年3月27日,加拿大在世界盃資格賽擊敗牙買加,取得進軍世界盃的門票,賽後隊員在場中與全場球迷一同慶祝。(攝影/Getty Images/Vaughn Rid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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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加拿大4:0擊敗牙買加,以北美第一的姿態,睽違36年取得晉級2022世界盃門票。這個向以冰球運動聞名的國家,成為今年世界盃最大的黑馬。然而,世人總以為足球在這個極北國度是一片沙漠,其實是最大的誤解。

還記得2018年俄羅斯世界盃驚動武林的「冰島奇蹟」和他們的維京戰吼(Viking Clap)嗎?加拿大也有屬於他們的戰吼「Drum Celebration」:贏球後球員拿著大鼓邀請球迷隨著鼓聲、漸次激昂拍手高喊「Hey」,也可能成為鼓動本屆卡達世足的高潮。

自治領
自治領(Dominion)為大英帝國下一個特殊的殖民地體制,加拿大於1867年成為自治領。自治領擁有高度內政、外交等自治權外,還能制定憲法,並成立自己的軍隊,因此被視為殖民地邁向獨立的最後一步。
時期以來,加拿大一直是個移民的國度,使形塑國族認同的時候,必須甩脫盎格魯薩克遜中心的觀點,同時容納不同族裔的移民,建立一套加拿大主體性的論述。這些因素使得現代足球在戰後加拿大的公眾視野中時而消失、時而浮現,但至始至終,足球從未離開過加拿大,近年來熱度更持續升溫。
1904年奪下不被FIFA承認的「奧運金牌」

加拿大的足球運動比眾人想像得悠久。1860年代前後,受到愛爾蘭大饑荒影響移民到北美新大陸的愛爾蘭移民,在加拿大陸續舉行了幾場足球賽,讓現代足球開始在加拿大扎根。1877年多倫多成立了被認為是英倫三島以外最古老的足球協會──加拿大自治領足球協會(the Dominion of Canada Football),1880年以多倫多為中心的安大略省西南部緊接著成立西部足球協會(Western Football Association)。這兩個足球協會成為加拿大足球協會的前身,除了組織加拿大境內的足球活動,也會派隊與美國、英倫三島的足球隊交流。

事實上,自1970年代末期至1980年代以來,加拿大足球運動的參與人口已經超越「國家運動」冰球,成為加拿大民間最受歡迎的運動。根據加拿大足協的歷年年度報告,從2008年至2019年,每年至少都有80萬人成為加拿大足協的註冊運動員, 即使受到COVID-19疫情的影響,目前仍然有約53萬名球員參與加拿大足協體系之下的各級賽事, 而同時期加拿大的冰球球員約為38.5萬人。

但是,200多年來的加拿大足球,在國際賽與國內比賽的推動上鮮有值得一提的成績,留下近乎空白的歷史。

1904年,在加拿大最早的足球賽事安大略盃中連續贏得三屆冠軍(1901~1903年)的高爾特足球俱樂部,獲邀參與當年在美國聖路易舉行的奧運比賽。由於足球在該屆比賽是示範項目,參與球隊均非國家代表隊,除了高爾特俱樂部,另外兩支參賽球隊是來自美國本土的俱樂部。最終在該屆比賽中,高爾特俱樂部贏得「奧運金牌」,也讓加拿大成為當時的世界冠軍。雖然這項成就至今仍然不被國際足總(FIFA)承認,但它仍然構成加拿大足球的歷史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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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美國奧運,在觀摩項目中拿下男子足球金牌的加拿大高爾特足球俱樂部。(圖片來源/wikipedia)
1904年美國奧運,在觀摩項目中拿下男子足球金牌的加拿大高爾特足球俱樂部。(圖片來源/wikipedia)
持續與「國族認同」拔河的足球發展史

1904年之後,加拿大在國際足球的成績始終乏善可陳,特別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1949年紐芬蘭自治領加入加拿大聯邦,經濟增長和對北美土地的認同,促使加拿大人開始興起「加拿大文化保護主義」,加國政府直接干預、限制外國文化(主要是美國)對於加拿大的影響,同樣也擴及運動發展。

加拿大式足球
又稱加式足球,與美式足球(又稱橄欖球)系出同源,又稍有差別。詳情可參考維基百科
即被認為是比來自英國的協會足球更本土、更適合構建加拿大文化國族認同的運動,因此被積極提倡。加國政策更在1974年提出一項法案,試圖保護加式足球聯盟(Canada Football League)免受競爭,甚至嚴格監禁與美國世界橄欖球聯盟(WFL)有關的球隊,迫使該聯盟的多倫多北方人隊遷到美國的孟斐斯。在法令保障下,加式足球聯盟成獨佔巿場,也令加式足球成為1970~1980年代加拿大最熱門的運動。

另一方面,為建立兼顧英裔、法裔國民的國族論述,避免刺激魁北克分離主義,屬於英國文化的現代足球在加國的發展也被淡化,造成當時加拿大的協會足球難以凝聚出全國性的力量,除了不列顛哥倫比亞省外,其他各省都熱衷加式足球。1958年,加拿大第一次參與世界盃資格賽時,國家隊成員幾乎全數來自加拿大西海岸不列顛哥倫比亞省的英語族群。其他各省喜好足球運動的新移民鮮少有機會入選國家隊,直到他們的第二代、第三代融入加拿大社會後,才有成為加拿大代表的機會。選才受限,正是加拿大國家隊在國際賽中長期表現不振的原因之一。

新移民在戰後成為加拿大足球的重要力量,1961年組建了加拿大的職業足球聯賽:加拿大東部職業足球聯賽(East Canada Professional Soccer League, ECPSL)。有趣的是,加拿大當地的球員被認為實力較差,該聯盟不斷自歐洲、南美洲尋找球員與教練,企圖吸引移民社群對聯賽的關注,並利用歐洲足球聯賽休賽季的機會,租借來自歐洲的職業球員,提高賽事的競技水準。

如多倫多城(Toronto City)租借了英甲布萊克本的馬休斯(Stanley Matthews)和穆迪(Jackie Mudie)、熱刺的布蘭奇弗洛爾(Danny Blanchflower)、富勒姆的海恩斯(Johnny Haynes),還簽下蘇格蘭國家隊的守門員揚格(Tommy Younger)擔任球隊的教練。而另一支球隊多倫多義大利(Toronto Italia)則從義乙租借許多職業球員助陣,反而使得東部職業聯賽對移民社會與自身文化認同的連結,多過於與加拿大在地的聯繫。

以1963年的聯賽為例,當年參賽的6支球隊隊名分別為多倫多義大利、漢米爾頓鋼鐵人(Hamilton Steelers)、多倫多國際羅馬(Toronto Inter Roma)、蒙特婁坎特利亞(Montreal Cantalia)、蒙特婁烏克蘭人(Montreal Ukrainians)與多倫多城,光從這些球隊的名字,就可以清晰地辨認他們的族群背景。

然而,也因為與在地社會缺乏聯繫,使得ECPSL在經營時逐漸陷入困境,1966年時便無疾而終。球隊除了解散外,便選擇加入美國的兩個職業足球聯盟,多倫多義大利更名為多倫多獵鷹加入國家職業聯盟,多倫多城選擇加入美國足球協會(United States Soccer Federation)
今日美國足球大聯盟(Major League Soccer,MLS)的前身。
。自此,加拿大國家級的職業足球聯賽消失無蹤,僅剩各省的業餘聯賽維持加拿大的足球水準。1987年至1992年,加拿大足球協會雖然試圖再次組建職業聯賽,也因為缺乏經費無疾而終。

1998年,加拿大民間發起組成半職業性質的加拿大足球聯盟,並在2009年得到加拿大足協承認為官方的全國聯賽,但受到難以根除的假球案和簽賭的影響,2013年加拿大足協決定切斷與加拿大足球聯盟的關係,讓一個屬於加拿大的足球聯賽始終未曾長期地存在。

可以這麼說:加拿大的足球歷史與加拿大國族認同密不可分,加入美國的職業運動體系或是參與加式足球,成為加拿大足球的兩個重要拉力,讓加拿大足球始終無法凝聚有效的力量,成為一個參與人數眾多、卻形同散沙的奇幻世界。

一度淪為「美國體系分支」,1986年首次晉級世界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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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28日,前一年才成為第一支加拿大及非美國球隊加入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Major League Soccer,MLS)的多倫多FC隊,在主場首戰堪薩斯市巫師隊,賽前儀式時在球場展開加拿大國旗。(攝影/REUTERS/Mike Cassese/達志影像)
2007年4月28日,前一年才成為第一支加拿大及非美國球隊加入美國職業足球大聯盟(Major League Soccer,MLS)的多倫多FC隊,在主場首戰堪薩斯市巫師隊,賽前儀式時在球場展開加拿大國旗。(攝影/REUTERS/Mike Cassese/達志影像)

東部職業聯賽解散後,加拿大球員想成為職業足球員,必須選擇離開加拿大前往歐洲或美國。1968年成立的北美足球聯盟(North America Soccer League)提供了許多加拿大的俱樂部和球員繼續維持足球生涯的機會,雖然只是半職業的足球聯賽,卻讓加拿大球員有機會依靠足球維生,更讓加拿大與美國足球的發展緊密地聯繫在一起,這也創造了加拿大在1986年首次晉級世界盃的契機。

當年,加國代表隊陣中22名選手有17人在美國的足球體系中踢球,在北美足球聯盟發展陷入困境並瓦解的時刻,許多加拿大選手轉型參與美國室內5人制的足球賽事持續他們的足球生涯,並在墨西哥主辦世界盃直接晉級決賽的情況下,從當時只有1個晉級名額的中北美洲賽區成功出線。

美國11人制足球聯盟的衰落,使加拿大足球協會試圖於1987年組織起加拿大的全國足球聯賽。但隨著1992年聯賽缺乏經費倒閉,和1996年美國足球大聯盟(Major League Soccer, MLS)的成立,加拿大在晚近數年鮮少嘗試再組織職業足球聯賽。

目前加拿大有3支足球俱樂部在美國足球大聯盟中參與競賽,分別是溫哥華白浪、多倫多FC和蒙特婁足球俱樂部,在美國職業足球聯盟擴軍之下陸續成為聯盟的成員。這些球隊受惠於美國足球大聯盟的規定,一線隊選手不受國際球員限制能使用加拿大球員,也能在青年隊中培養加拿大的選手,使這3支球隊成為加拿大足球員邁向職業球員的機會與舞台。

但這也使得加拿大足球彷彿成為美國足球體系的分支,美國職業足球發展興盛時,加拿大足球就會加入美國職業足球聯盟;反之,美國職業足球發展陷入瓶頸時,加拿大才會組建自己的足球聯賽。

重新出發的本土聯賽,由青訓系統開始扎根

頂尖選手前往世界各地聯賽尋找踢球的機會,使加拿大國家隊的踢球風格難以統一,甚至表現出色的球員直接選擇代表其他國家,如曾效力德甲拜仁慕尼黑和英超曼聯的歐文.哈格里夫斯(Owen Hargreaves),在加拿大卡加利出生,並在當地教練的介紹下成為拜仁青年隊的一員,但其父母分別是英格蘭與威爾斯人,他可以選擇加入英格蘭、加拿大或威爾斯國家隊,最後哈格里夫斯在職業生涯發展的考量下,選擇加入如日中天的英格蘭代表隊。

這也迫使加拿大足球協會考慮發展自身的足球聯賽,不只要提高加拿大的競技水準,同時也能為加拿大的業餘足球員尋找出路。最重要的是如何將過去限制加拿大足球的兩股力量──國族主義與美國足球大聯盟──轉化為加拿大足球發展的力量。

2013年在切斷與加拿大足球聯盟的關係後,加拿大足協的會長蒙塔利亞尼(Victor Montagliani)找上同為法裔移民的加式足球聯盟球隊漢密爾頓老虎貓(Hamilton Tiger-Cats)的老闆羅伯特.楊(Robert Bob Young)等投資人,透過私人關係籌措財源,一同商討籌組加拿大超級足球聯賽的可能性。除了聯賽外,蒙塔利亞尼也希望參與投資的球隊能建設足球學校,讓加拿大聯賽不只是提供選手競技的舞台,也能培育未來的青年球員。

大筆的資金開始注入青訓系統,足球也引進加拿大運動體系中特有的「球員長程發展計畫」(Long-term Player Development, LTPD)──加拿大體育科學專家將青少年選手的心理和身體發展分成7階段,當年輕的選手能夠在適合其發展階段的環境中進行訓練和比賽時,他們能取得更好的表現和更多的樂趣,也能將潛力兌現。換句話說,LTPD計畫是把球員需求放在首位和中心,在每個階段為球員提供最佳的足球體驗,讓選手能一輩子將足球視為喜好。

加拿大足協更與美國足球大聯盟旗下的3支加拿大俱樂部合作,希望讓加拿大國內青訓系統中表現出色的選手,能利用職業俱樂部的資源進一步提升競技水準。除了讓青訓選手加入這些加拿大俱樂部的預備隊加強競爭,更積極爭取讓加拿大選手在2017年時加入美國足球大聯盟的Generation Adidas計畫
Generation Adidas是美國足球協會和美國足球大聯盟的合作計畫,旨在提高美國青年足球人才的水準。該項計畫主要是提供低年級的大學選手與極具潛力的國家青年隊球員進入美國足球大聯盟的機會,讓他們能夠早一步接受更高水準的職業聯賽鍛鍊。Generation Adidas會提供大學獎學金和負擔球員在美國足球大聯盟的薪資,並不受到美國足球大聯盟的球員名單限制,使大聯盟的球隊更願意選擇這些球員訓練和參加比賽。
之中,讓頂尖球員能夠在美國職業大聯盟之中接受鍛鍊。

隨著一系列的舉措被推動、施行,加拿大的青年球員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進而讓2019年時加拿大超級足球聯賽正式開賽,讓還未有能力加入美國足球大聯盟的球員有適合自己等級的聯賽鍛鍊,並得到被國外俱樂部關注的機會。為了讓加拿大的選手有出場表現的機會,加拿大足協特別限制了聯賽的外籍球員人數,以及先發球員之中必須要有一定比例的加拿大球員。

廣納移民政策,間接提振足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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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13日,在世界盃資格賽加拿大與巴拿馬的比賽中,父母為賴比瑞亞內戰難民、如今效力德甲拜仁慕尼黑的阿方索.戴維斯(Alphonso Davies)代表加拿大國家隊上陣。(攝影/Getty Images/Vaughn Ridley)
2021年10月13日,在世界盃資格賽加拿大與巴拿馬的比賽中,父母為賴比瑞亞內戰難民、如今效力德甲拜仁慕尼黑的阿方索.戴維斯(Alphonso Davies)代表加拿大國家隊上陣。(攝影/Getty Images/Vaughn Ridley)

2002年起,加拿大制定《移民及難民保護法》等法規,並與聯合國難民署及國際移民組織等單位進行合作,協力安置難民,也積極接受移民。至今,這個擁有3,500多萬人口的國家,至今每年會吸收30萬移民,在全球已開發國家人口紅利衰退的趨勢下,人口仍能逆勢成長。開放的移民政策不僅振興了加拿大經濟,也帶動了足球實力。

目前效力於德甲拜仁慕尼黑的阿方索.戴維斯(Alphonso Davies),就是其中一個例子。戴維斯的父母在第二次賴比瑞亞內戰期間被迫逃離,先是居住在迦納難民營中,隨後舉家搬遷到加拿大的埃德蒙頓。戴維斯在幼年時受惠於加拿大提供的「低收入戶孩童參與足球」計畫,得以展現其優異的足球天賦;15歲時就被美國足球大聯盟的溫哥華白浪隊相中,邀請加入球隊,不僅在2016年時以16歲的年紀成為大聯盟史上第二年輕的出場球員,並透過精湛的表現取得加拿大國籍。2018年7月拜仁慕尼黑以先租後買的方式將18歲的戴維斯收入陣中,使戴維斯成為今日最出名的加拿大球員。

除了球員之外,在新移民之中,有許多人是以教練身分成功取得移民加拿大的機會,他們被歸類在國家職業分類(National Occupational Classification, NOC ) 代碼5252的項目之中,透過加拿大當地的俱樂部邀請而取得居留權。這些教練移民通常來自歐洲的各級俱樂部,他們擁有的關係網絡能將優秀的加拿大球員介紹至歐洲各地的俱樂部之中,如前文的哈格里夫斯就是因為在加拿大當地的一位教練與拜仁慕尼黑關係良好,而有加入拜仁青年軍的機會。

重新整頓青訓系統使加拿大足球有能力產出優質的選手,海外移民提供了加拿大源源不絕的選手供給,足球一改過去非加拿大與成為美國運動系統一環的形象,成為加拿大凝聚新加拿大人的重要運動。2019年,FIFA宣布加拿大與美國、墨西哥將一同合辦2026年世界盃,讓加拿大人開始更加關注國家隊的表現。

先是加拿大女足成功贏得2020年東京奧運女足金牌,緊接著加拿大要挑戰2022年卡達世界盃,隨著一連串的勝利,酒吧的冰球節目逐漸變成足球比賽,沙地、室內球場充滿著踢球的年輕男女。

一支處在上升期的球隊

開始參與卡達世界盃資格賽前,2018年加拿大足協先邀請加拿大女足國家隊的總教練赫德曼(John Herdman)執教。2011年接手加拿大女足的赫德曼,不僅替球隊贏得泛美運動會金牌,更帶隊連續兩屆奧運取得銅牌,出色的成績使他獲得加拿大足協的青睞,將U14以上的國家隊交給他規劃,讓國家隊的戰術理念從青年隊時期就開始貫徹。

這樣的做法,讓四散在各地的加拿大選手在回到國家隊後,有了一套可以依循的戰術體系,對於任何新加入的選手,也能夠快速適應球隊。這可以說是加拿大隊的風格;也可以說,加拿大被賦予了靈魂。再加上政府啟動一系列歸化球員的計畫,使得加拿大國家隊成為一支種族多元的隊伍,不只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移民,也擁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加拿大裔選手。

比如目前效力於法甲里爾的約翰森.大衛(Jonathan David),6歲時隨海地裔的父母移民加拿大,並在加拿大渥太華國際隊出道,他為了完成學業,拒絕了美國足球大聯盟球隊的邀請,並透過在省級聯賽的統治級表現入選加拿大青年隊,隨後踏上前往歐洲職業足球的道路。

在葡萄牙豪門波圖出賽的歐斯塔奇歐(Stephen Eustáquio),更是加拿大歸化球員的重點。司職防守中場的他是在加拿大出生,但7歲的時候就隨著葡萄牙父母搬回葡萄牙。為了得到他的同意,赫德曼在一年之間不斷地打電話給歐斯塔奇歐,最終才獲得肯首。加拿大的媒體在得知歐斯塔奇歐同意代表加拿大後,興奮地說:「我們失去了哈格里夫斯,但我們得到了歐斯塔奇歐。」

正是在這樣一個又一個移民與歸化的故事中,加拿大打造出一支有能力與世界一較高下的隊伍。你可以毫不意外地在加拿大球員身上看到他們擁有雙重甚至多重國籍,有機會代表其他國家,但最後他們選擇代表了加拿大,這個屬於移民的國度。

屬於加拿大的足球故事,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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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27日,加拿大在世界盃資格賽對決牙買加,球員在場中進行開球前圍圈。(攝影/Toronto Star via Getty Images/Steve Russell)
2022年3月27日,加拿大在世界盃資格賽對決牙買加,球員在場中進行開球前圍圈。(攝影/Toronto Star via Getty Images/Steve Russell)

世界盃的中北美洲共擁有3.5張世界盃決賽週的門票,要與美國、墨西哥勁旅競爭並取得晉級世界盃的資格並不容易;而宏都拉斯、哥斯大黎加、牙買加等國也擁有不錯的足球水準。這也是加拿大過去鮮少出線的原因,有時籤運不佳,外圍賽第一輪就有機率被淘汰。

然而,這次在第一輪的資格賽中,嶄新的加拿大以4戰全勝、進27球只失1球的驚人成績順利晉級,背後便是耕耘數十年的移民政策與國內足球改革成功的努力。然而,更嚴峻的挑戰是中南美洲決賽輪,只有進入世界盃,前面的努力才有意義。

為了應付中北美洲的隊伍,赫德曼準備了兩套截然不同的陣容,一套是面對強大對手時使用的3-4-2-1陣型,透過嚴實的防守與高效率的防守反擊,精準地殺死比賽。面對實力差距不多或偏弱的對手時,則排出4-2-3-1陣型,靠著兩翼速度飛快的邊路和進球效率極佳的中鋒,以邊路傳中的手段持續轟炸球門。

在第一循環中,加拿大取得了3勝4和積分13分的成績,僅僅落後美國和墨西哥1分。其中在與這兩支主要競爭對手在客場的比賽都取得平手的成果,使加拿大看到晉級世界盃的希望。

值得一提的是,天寒地凍的加拿大時常帶給加勒比海中美洲地區隊伍嚴峻的考驗,成為加拿大國家隊最佳的後盾,讓加拿大在主場作戰時往往具備極佳優勢──在這次資格賽中,加拿大在主場取得6勝1平的絕佳成績。

因此加拿大足協在晉級世界盃的關鍵戰役之中,巧妙地將迎戰墨西哥的主場賽事從溫暖的五大湖區(即使是多倫多,冬季也是時常到達零下的溫度)移動到更北邊的埃德蒙頓。在比賽當天,氣溫是攝氏零下7度。

這樣的冰天雪地加上適當的戰術安排,加拿大順利地在主場以2比1、2比0擊敗墨西哥與美國,幾乎確定了晉級今年的世界盃。在擊敗墨西哥的比賽中,加拿大球員在第二顆進球後興奮地在場邊的雪堆中慶祝,成為這個冰天雪地的移民國度中最佳的剪影。

在第八輪擊敗墨西哥後,加拿大就鎖定資格賽小組第一的位置,並一路保持領先直到倒數第二輪的資格賽。在主場迎戰牙買加的加拿大,酒吧充斥著球迷、家戶的電視都轉到足球比賽,準備迎接這個晉級世界盃的關鍵時刻。開場12分鐘,效力於土耳其聯賽貝西克塔斯的拉林(Cyle Larin)
現在效力於比利時皇家布魯日足球俱樂部。
就獲得隊友的直塞,替加拿大首開紀錄。隨後第二顆、第三顆進球,隨著比賽進入尾聲,滿場觀眾興奮的情緒已不是寒冷的天氣、紛飛的白雪所能限制。

哨音響起,不同膚色、不同背景的加拿大球員,舉著紅白相間的楓葉旗衝進了球場,36年的等待,在2022年3月28日化成了現實。2026年世界盃,加拿大將與美國、墨西哥聯合舉辦世界盃,這是加拿大首度舉辦世足賽,經歷漫長的國族認同定位和一連串的改革後,加拿大精彩的足球故事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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