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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容/當獨立記者遇上獨立人道工作者──寫在伊拉克大選前後
2003年高遠菜穗子(右)隻身在巴格達拯救戰後街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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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克戰爭15年後的今天,這個國家再度舉行民主大選,但「民主」對伊拉克人而言,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上個月我跟隨一位日本人道工作者高遠菜穗子 ( Nahoko Takato ) 前往約旦首都安曼(Amman)。菜穗子自2003年開始一直參與扶助伊拉克難民工作,並曾在2004年於伊拉克南部費盧杰 ( Fallujah ) 附近遭綁架9天,她被釋放後不久便繼續對伊拉克人的人道工作,風雨不改。就是她這份堅持,令我感好奇,欲了解她和伊拉克現況多一些。今年4月,終在大家時間配合下,在約旦安曼碰頭。

約旦在紛亂的中東地區算是和平的一個國家,東邊與伊拉克接壤,北邊則與敘利亞相連,因此有上千家非政府組織(NGO)以約旦作為中東地區的人道救援活動基地,四方八面的中東難民先湧到這裡來,數目驚人,即使有多少救援組織,亦遠遠未能照顧到留在約旦的難民。

在2003年伊戰之前,約旦主要應付巴勒斯坦難民,現在難民則有伊拉克、敘利亞、葉門,和來自非洲主要有索馬里等。約旦,堪稱難民國家。

高遠菜穗子單人匹馬,也以安曼為落腳之地,進出伊拉克參與救援至今已踏進15個年頭了。她在Facebook上寫:自由身分獨立人道工作者(freelance humanitarian worker)。我以為記者可自稱獨立記者,怎知人道工作者也有獨立性質,菜穗子就是用個人身分與不同救援組織合作。

想不到,她對伊拉克的委身,竟然與她的日本國民身分有關。她在安曼旅館與我分享她的心路歷程。

她說,一場伊戰改變了她的生命。年輕時候,她相信日本深受二戰教訓,改邪歸正,定立和平憲法,從此日本成為一個以和為貴的國家。

怎知2003年美國時任總統小布希(George Walker Bush)向伊拉克宣戰,日本政府二話不說便立刻站在美國那邊,並派出自衛隊前往伊拉克,令很多日本新一代為之震驚,菜穗子更是對國家夢碎。「我的天,和平憲法
註:《日本國憲法》 第9條規定日本以和平主義放棄宣戰與保有戰爭武力的權利,《日本國憲法》也因此被稱為「和平憲法」或「非戰憲法」。
是怎麼一回事?」她腦海出現一大問號。

作為日本國民,她對伊拉克的生靈塗炭,感到自己也有責任。因此,她毅然跑去伊拉克,全情投入人道工作。她想,雖以一人之力,但能夠拯救多少就多少,好為國家贖罪。有日本人指她的思想行動,正是彰顯和平憲法的精神,她本身就是一部和平憲法。

菜穗子在2004年於巴格達被綁架,原因何在?她說不是因為她來自富裕角度的外國人,又或是女性,而是她身為一位日本人,遂成為綁架目標。綁架者明確表示,要向所有參戰者及其國民報復。但後來的綁架案已有各種原因,有不少為了錢,也有派系仇恨所致。

超乎想像的戰爭後遺症

不過,這15年間已證明這場戰爭的非法性,並引發出牽連甚廣的災難。首先,一場戰爭,炸開了派系仇恨。戰前什葉派遜尼派老百姓相處沒問題,有不少兩派背景男女甚至通婚。可是,戰爭時美國拉攏什葉派打遜尼派,答應可讓前者掌權以作報酬。戰後美國在伊拉克安插西式民主普選制度,一人一票下人口佔優的什葉派上台執政,遂向變成弱勢的遜尼派大加報復。

我在安曼聆聽了一位伊拉克女士的故事,我只是名聽眾,但已感到無比的傷痛。她本身是一名英語系教師,丈夫是工程師,有兩個兒子。戰前,他們就像其他家庭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假期節日一家人出外玩樂。她還記得哪家咖啡店的咖啡最香,哪家烤肉店的烤肉最好。

可是自2003年的一場戰爭後,從此伊國陷入另一場更殘酷的教派之戰,令人民陷入人間地獄。前述那位女士的丈夫被綁架至死,兒子受凌辱,她本人險遭強暴,就只是因為他們有個遜尼派名字。其後她和兒子唯有逃到敘利亞,那是2006年的事。想不到,在敘利亞6年間慢慢喘息下來,2011年該國卻爆發內戰,一切化為烏有,她和兒子不得不再踏上逃難之路。

類似的故事,我聽了一個又一個,一個比一個更令人揪心。可憐的是,由於過去實在太多難民,國際級組織如聯合國難民專署(UNHCR)和兒童基金會(UNICEF)等也應付不了,處理難民得要有優先次序,例如伊拉克難民已遭讓位給敘利亞和葉門。換言之,優先次序乃按戰爭新舊而定。

其後聯合國更定性伊拉克不是戰區,逃出來的人不是難民,只不過是尋找政治庇護的人士,那聯合國等便少了一份責任,把這責任交給私人救援組織。但私人組織近年已出現救援疲勞,結果伊拉克人求救無門,給了極端組織招募的大好機會。

菜穗子對國際組織放棄援助伊拉克,感到非常無奈。事實上,伊拉克有不少地方仍然處於嚴峻的戰鬥狀態,老百姓被迫逃亡。她便曾在伊拉克北部摩蘇爾目睹一場浩大的「出埃及記」,加上其他地方共300萬人境內流亡(Internally Displaced People, IDP),眼前景象恐怖極了,即使現在重述也感到一種創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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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容、獨立記者、獨立人道工作者、伊拉克
在約旦的伊拉克難民生活情況。(攝影/張翠容提供)

她說,最糟糕的是,國際傳媒對伊拉克亦早失去關注。她在2013年、2014年間重訪伊拉克遜尼派重地弗盧杰(Fallujah),什葉派民兵打過來,弗盧杰老百姓向政府抗議無效,唯有自組自衛隊反擊。當他們企圖迫退什葉派民兵之際,怎知一群自稱「基地」的武裝分子偷進弗盧杰,插下黑旗,後來又改稱「伊斯蘭國」(ISIS),宣稱要保護弗盧杰。這是伊斯蘭國萌芽的時候,菜穗子見證了整個過程,但國際傳媒缺席,令大家失去警覺。

「你們國際傳媒到哪裡去了?」弗盧杰到處都有這樣的求救橫額。一位曾受美軍虐待、反對美軍佔領的弗盧杰居民,面對絕望及無助,竟然向菜穗子說:「我們需要美軍來拯救!」多麼諷刺啊!伊拉克人不需要美軍時,他們來破壞;需要他們來建設拯救,他們卻一走了之,留下了一個個悲慘的故事。

大國窮兵黷武,除了平民百姓不知就裡成為犧牲品外,原來軍人一樣承受苦果。菜穗子表示,她留意到美國退伍軍人事務部統計,美軍退伍回國後自殺數字比在戰場上的死亡數字為多。當我跟着翻查及閱讀有關報告,真不敢相信,在美國平均每天有22名美軍自殺。

一位美國精神健康學家指出,每天22名只是最低的估計,把我嚇了一跳。還有不少軍人雖不至自殺,但卻患上嚴重創傷後遺症,令他們的家人都不好過。

戰爭受害者固然身心大受打擊,戰爭加害者也得苦果自嚐。不知道那些發動戰爭的強國領袖們,晚上有沒有做惡夢?一聲令下,殺人機器開動,其所帶來的不僅是先進武器下的亡魂,後遺症尤如蝴蝶效應,影響可謂十分廣泛。

對於前線人道工作者和前線新聞工作者,目擊苦難本身同樣會深感傷害,以至造成心理危機。我與菜穗子在約旦相處了接近兩星期,跟她探訪難民,聽他們的故事,也聽菜穗子的故事,加上我亦曾在前線目擊過,非常明白他們的感受,一時間有一種難以承受的痛楚,湧上心頭。每當向別人轉述他們的故事,根本無法完全說出來。

在此想到華裔美籍作家張純如(Iris Chang),寫完她的調查報導作品《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後,引發了她的憂鬱病症,最後自殺而終。她尋死原因雖具爭議,不過,她母親也得承認,女兒寫作過程並不愉快。張純如不曾經歷那場大屠殺,可是在調查過程中,單靠閱讀和訪問,再用文字重訪現場,活像親歷其境,那種煎熬,不足為外人道。

如此這般,親身經歷苦難的人更不用說了。因此,在土耳其的400萬難民和在約旦的200萬難民,其實他們面對最大的挑戰乃是精神創傷後遺症,除了收容國備感極大壓力之外,救援組織也覺棘手。

可惡的是,伊戰發動者及其盟友,在戰後不知恥地紛紛撰寫回憶錄,自誇借助戰爭改變了歷史,安倍晉三也不例外,而日本人亦因此對國際事務變得冷漠,不願提及伊戰,以逃避態度對待之。

那一夜,在巴格達

事實上,有關伊戰一役,主流傳媒其實沒有告訴我們什麼?

原來還有那一夜。伊拉克詩人Abdul Wahid在一次訪問中,讀出他控訴摧毀者的詩作,我在網上尋找他的其他文章,發現他在2003年寫了一篇美國空襲巴格達42天的見證,還有開戰前那一夜。

他們那一夜,乃是香港早上的時間,我記得很清楚,由於全球媒體已準備拍攝開戰的一刻,香港當然也唯恐不及,巴格達的畫面就佔據了三大電視台一整個早上。

當我們屏息等待開戰那刺激的一刻,他們伊拉克人在做什麼呢?詩人在文章中,記錄了一群伊拉克文化人,聚集在巴格達El Rasheed文化中心,當中有音樂家、詩人、作家、畫家、大學教授等,他們向阿拉伯文明做最後敬禮。音樂家們即席演出一場和平音樂會,而詩人在頌詩,表達對土地的深刻之情;作家和教授則鼓勵同胞頑強生存。至於畫家,他們沉痛畫下當晚的情景。

戰鼓迫近,他們手拉手禱告,希望奇蹟出現,但奇蹟沒有出現,導彈像煙花連聲爆發,與文化中心裡的和平音符混在一起,還有祈求垂憐的禱告聲,變得愈來愈小。空氣中充斥紅色的火光,未幾黑雨灑下,他們仍然沒有離開,等候命運的發落。

有人倒下,有人沒有倒下。我看到此,眼睛模糊了,原來有那麼的一夜,卻從沒有傳媒報導過。十幾年過去了,我終於看見那一夜,當巴格達那一個文化中心傳出伊拉克藝術家和知識份子們的最後呼喚,全球各大媒體只在忙於爭相播放導彈的「狂笑」。

小時候讀過的兩條代表古文明河流: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那一夜之後,紅色與黑色在河面交織著。

戰爭不僅殺人,也毀掉文化。伊拉克不少寶貴文化資產在戰爭中遭到摧毀燃盡。2003年主要戰事結束時,首先遭殃的是伊拉克國家博物館和國家圖書館,繼而是巴比倫考古據點,美軍迅速佔領博物館和巴比倫,作為美軍基地之用,兩地文物很快給搶掠流走,有些損毀滿地,博物館館長悲憤莫名,在接受訪問時表示,寧願這些文物被偷走總比損毀好。

未幾,美英以保護文物為名,把伊拉克珍藏運往自己的博物館去。一位伊拉克歷史學家憤慨說,美國將所有伊拉克具歷史價值的東西,例如歷史人物銅像雕塑等,不是打碎,便是運走,連海珊用過的物件、穿過的衣服,都一一奪取,現在就放在美國的軍事博物館去炫耀。可憐伊拉克人所有歷史記憶都失去,剩下只有戰爭與仇恨。

想不到國家圖書館裡的古書籍亦不能倖免,它們不是給燒毀,便被拋到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一位伊拉克詩人哀嘆說,當時兩條河流的河水染上一片黑色,這黑色就是來自古書籍的油墨。

此外,戰後伊拉克知識分子受迫害,他們感到是一種有系統、有計畫的預謀,從上而下,目的就是要知識分子離開他們的土地,令伊拉克徹底文化和精神真空,沒有知識傳播,沒有知性討論,沒有思想撞擊,也失去批判能力,這才叫真正摧毀。

在摧毀中人們變得瘋狂。極端組織伊斯蘭國竟繼侵略者後,不斷摧毀多個重要歷史文物據點,令全世界蒙受難以彌補的損失。一場戰爭,其破壞力無法想像,人的生存權利變得從未受到如此的蔑視。

另方面,大家有否想過,數以百萬計的阿拉伯難民中,有至少一半是孩童,他們在收容國缺乏受教育的機會,阿拉伯文化無以為繼,一個民族的新生代沒有出路,這真是致命傷。

川普劍指伊朗的背後

我和菜穗子走在安曼街頭上,記得十多年前到約旦,在當地看不見一間美式快餐店,在市中心僅有的麥當勞也早關掉,改成為道地的烤肉店。但十多年後重訪這個國家,美式快餐店成行成市,甚受年輕人歡迎。

我們沿途經過這些快餐店,戲院外的好萊塢電影海報醒目地懸掛著。菜穗子對此有感而發,她說,過去15年來她經常出入約旦,發覺約旦人,特別是年輕人,愈來愈西化。

我問,這是否多了機會出國或留學有關?菜穗子指這只是部分原因,最大的影響是社群媒體。社群媒體流行起來,他們能在網上接觸更多西方文化訊息,與更多西方人在網上交往,潛移默化,在思想上和行為上都西化起來。我好奇說,那麼,西方要改變中東地區,其實不需要用戰爭手段,利用社群媒體便可以了。

社群媒體可代替武器,和平演變。現在,戰爭造成生靈塗炭,大量難民到處流離,連西方本土也受衝擊,各大國互鬥武器,花費甚巨。菜穗子立刻插口說,這正是西方國家所要的,軍工產業,對美國尤其重要。從向盟友售武貿易中所取得的利益,龐大得超乎我們想像,軍工產業乃是美國的經濟支柱。

美國到處發動戰爭,其目的昭然若揭。最近,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劍指伊朗,就在伊拉克大選期間,他這個舉動對選舉不無影響。眾所周知,2003年戰爭後,什葉派得勢,並被視為親伊朗一股勢力。近年在伊拉克有個舉足輕重的什葉派民兵組織「人民動員」(Popular Mobilization Forces),不少報導指他們受伊朗金援,而且有「伊朗革命衛隊化」的現象,遭到猛烈批評,看在美國眼中,更不是滋味。

其實,伊拉克一如敘利亞,早成為東西方的代理戰場。伊斯蘭國在伊拉克雖暫時敗陣,但只要大國們不願放棄在中東的爭逐,和平仍是遙不可及。

伊戰15年,世界卻紛紛「仇恨上腦」

「無論是美國,又或是俄羅斯和伊朗,他們之間的軍事較量卻以老百姓為人質,同該受譴責。人道主義才是我們最後的救贖,要讓更多人明白到,人道精神只嫌少、不嫌多,只有此能抵抗殺人機器⋯⋯。」菜穗子表示她致力推動年輕人,與她共同參與更多的人道工作。她強調:「在為時未晚之際,我們要及時覺醒,盡一切努力。」沒錯,伊拉克和敘利亞已陷入暴力的惡性循環,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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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容、獨立記者、獨立人道工作者、伊拉克、AFP PHOTO、AHMAD AL-RUBAYE
伊拉克大選前的造勢集會。(攝影/AFP Photo/AHMAD AL-RUBAYE)

民主大選,聽起來冠冕堂皇,但伊拉克有能力走上健康的民主之路?而滿口民主自由的西方大國,有為這等中東國家創造民主的條件嗎?可悲的是,現在這等被改造的國家,在重建與摧毀之間不斷巡廻上演。

菜穗子以費盧杰為例。她指費盧杰在烽火中經過10年,2013年終能在瓦礫中有望重建,在重建過程中大家本來以為看到出路,怎知一個導彈又把費盧杰炸回原形,而且陷入伊斯蘭國的恐怖管治中。

一場伊戰,可謂是改變了世界。恐怖主義便是因伊戰逐漸向全球散播,至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亞洲也難存倖免,我們的話題遂轉到緬甸。菜穗子是佛教徒,她指在約旦有人問她,為何佛教徒要殺亞洲的穆斯林?

她憂心表示,如果不和平解決羅興亞穆斯林的問題,恐怕緬甸會變成「小伊拉克」,然後再幅射到鄰國去,那麼西方與亞洲所形成的兩個漩渦,便會匯在一起,難怪約旦國王阿卜杜拉二世(Abdullah II ibn Hussein)指第三世界大戰已開始了。菜穗子認為矛盾衝突惡化到某一步,此時才想解決卻已太遲了,一如伊拉克。

仇恨隨著烽煙漫延,人們對眼中的「他者」不自覺地抗拒排斥,這已成為當今世界一個現象。從仇恨言論發展至仇恨罪行,原來日本社會也不能避免。

在日本,最主要的「他者」可說是韓國人,即使在日土生土長的韓裔人,也一直受到歧視,但今年2月卻出人意表有2名日本右翼分子向東京的「在日本朝鮮人總聯合會」中央總部開了數槍。

說到此,菜穗子聲音高了八度,瞪大眼睛向我強調:「他們有槍啊!要知道,我們日本一直禁槍,只有黑社會能非法取得槍枝。以前雖曾發生對居住在日本的韓裔人士不敬行為,但只停留在口頭上,但今次是頭宗有非黑社會人士採用槍擊手段對付韓國機構。這說明了有人如何從仇恨言論發展至仇恨罪行,震驚日本社會。」

菜穗子表示,她作為人道工作者,對世界各地的衝突自然非常敏感。例如過去一年南北韓關係緊張,美國和北韓又互相威嚇動武,因此她和其他人道組織便立刻評估,一旦動武,其所引發的人道災難規模有多大,如何應付難民潮等,不過最好還是能制止戰爭。她做出呼籲,發表有關文章,卻給右翼人士責罵她為「北韓間諜」。自從上述槍擊案發生後,她亦開始擔心自身安全。

在此,我也不禁向她表達我對香港的擔憂,「仇恨上腦」真是全球現象,這是否伊戰後遺症我不清楚,仇恨言論在香港也不例外,而且愈趨嚴重。

就在伊戰15週年,我們是否有所警惕和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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