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峽下的風暴

2023年4月27日，《報導者》與「環境報導聯盟」（environmental collective reporting, ERC）調查網絡，共同發布「揭開盜砂黑幕」（Beneath the Sands）的跨國調查報導，深入挖掘在全球各地，盜砂集團如何讓海洋、河川、湖泊的海砂及河砂快速流失。對砂子的貪婪，已造成致命的環境、社區、人命的代價。

這是一項跨越了亞洲與非洲12個國家、70個媒體與NGO組織、近百位記者、編輯、資料記者、設計師、工程師等，耗費近一年時間製作的跨國報導合作。例如，越南、泰國、柬埔寨3個國家的記者，合作調查湄公河泥沙流失導致數千所房屋倒塌，迫使越南和柬埔寨的居民搬遷；印度團隊揭露特權種姓的採礦黑手黨。 《報導者》團隊則把焦點鎖定台灣海峽下，因中國盜砂船入侵，快速流失的海砂、漁群，以及被毀掉電纜的風暴。

從2005年首度有查緝判決紀錄至今，中國盜砂船盜採台灣離島海砂已有18年歷史。在中國盜砂船最猖獗時期，台灣每年約有超過百萬噸海砂遭到盜採，大批盜砂船也成為離島居民的日常景象。

《報導者》深入調查後發展，中國盜砂船行蹤從過去的金門轉移到馬祖、澎湖附近的台灣灘，不但嚴重破壞海底生態，也影響澎湖漁民捕撈作業，導致主要漁獲土魠魚年產量減半，鎖管的年產量更從過往300多噸跌到低於80噸。而過去6年內，盜採海砂導致台灣跟馬祖之間的海底電纜損毀超過29次，更已引發令人憂心的國家安全疑慮。

我們也爬梳台灣法院及中國法院的判決書，通過多媒體作品描繪「以鄰為壑，驚人暴利」的中國盜砂產業鏈，並發現中國業者的盜砂行為，基本上跟著北京政策起伏，其運銷網絡也存在特定的地緣模式。中國雖曾在2020～2021年加強取締，但隨著中國疫情解封、經濟復甦，對海砂的需求也會提升，中國能否貫徹取締決心仍有待觀察。

海砂的開採是最不容易被監管的地方。台灣執法現狀在立法院於2021年初修改《土石採取法》和《專屬經濟海域及大陸礁層法》後，提高非法抽砂的刑責，並明訂金門、馬祖的執法範圍，但海巡人員對於中國盜砂船仍是以驅離為主，難以發揮嚇阻效力。為何查扣中國盜砂船如此困難？我們掌握查緝現場狀況、進行深入探討，並提出遏止台灣海砂繼續流失的相關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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