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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克襄/我遇到的2個波麗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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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火車站列車爆炸案第一銀行竊款案都迅速偵破,不禁想向這些人民保姆致敬。在全世界紛擾不平下,我們的社會治安猶能保持祥和,讓人民有所依靠,委實是這個家園應該自豪的。

相較於美國,警察合作的互動也更該值得珍惜,儘管還是有良莠不齊的員警,但這一兩個月的表現,容我們幫他們按讚。警察的表現讓人窩心,絕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勢必是長時間,每個基層單位的積累和努力,才能建立此一良好的信任關係。

一年多來,剛好有兩回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有些事不一定是他們份内的責任,但他們還是願意幫忙,讓我感念在心,順便藉此分享:

1.一張誤點的機票

明早飛澳門,我忙到半夜,檢查時赫然發現,2個月前訂好的機票,不知為何竟變成下午。按原定計劃,下午我要在當地講演,消息已宣布好一陣。我整個人驚儍了。

急忙掛話給旅行社,但星期五近午夜了,誰會上班。我以為,旅行社應有緊急電話,但該公司竟沒有。直接掛電話給預搭的長榮航空台北上班處,還有桃園航空站,都沒人接。

午夜過了,怎麼辨?這時埋怨旅行社已無濟於事。從網路查出好些跟它們相關的公司電話,急忙打過去。星期六凌晨,當然無人接,只好在相關臉書和信箱瘋狂地發信。我好像落海的漂浮者,不停地往外揮旗、呼喊,期望有人看到。或者很幸運地,剛好有一根浮木漂浮而過,我可以攀上。

一刻鐘過去,我坐如針氈,卻什麼事都沒發生。內子開始埋怨我,當初為何不再仔細檢查電子機票。只是以前沒檢查都未出事,為何這次會發生呢?一定是先前訂機票時,選擇優惠票,但因時間有異,造成航空公司認為我還要再補差價,來回過程裡出了差錯,旅行社亦不察,才造成今日的慘境。

怎麼辦?只能明天一大早趕到機場候位,看看有無機位。我正做此最壞打算,內子靈機一動,打電話給桃園機場航警局。我們相信此時,只有這通緊急電話會有人接。果然,接通了。

我著急地把自己的狀況詳述。這位值班的警察初時愣了一下,應該在困惑,這是否算得上他份內的事嗎?但了解我的困境後,二話不說,隨即答應,試著去找機場櫃台長榮航空的辦事人員。

片刻後,桃園機場長榮掛電話來了。幸好,早上這班還有機位,航空公司的年輕職員快速地幫我查對登記,才得以順利前往。

這一烏龍事件必須感謝航警局駐警的幫忙。有他們客氣而快速地協助,我才得以解快困境。桃機的硬體或許不若其它亞洲大城,但駐警的機警和快速,讓我銘記在心。

2.清晨六點的派出所

午夜時,連續3通緊急電話,分別來自弟妹和內人。長期住在病院的父親,可能無法撐到天亮。我人在坪林深山闊瀨小學的營地下榻,接到電話後,慌了手腳。從坪林開車盤繞,還要近50分鐘的山路。

清晨3點半,急寫了封line到病院。沒想到,照顧的看護隨即回信,敘述了父親的狀況。父親的病況還是很危急,明天一早我若跟主辨單位說明情形,他們一定會設法安排車子送我下山。但早上原本預定進行的觀察活動,需要靠車子的快速接駁。我若臨時用掉一輛,勢必無法如期順利進行。

苦惱下,我走出這所森林學校,觀看校門前的站牌,透過暗夜的月光,望著沾有些苔蘚的站牌,看來一天只有早晚兩班公車。早上那班是6點50分,或許我可以搭乘那班到坪林,再尋其它公車下山。

但還有公車嗎?我上網觀看,並沒有查到這班公車的資訊,心裡有些不安。說不定有站牌,卻無公車行駛了。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煩惱著如何下山。天濛濛亮,我決定再外出走動,探問有無早起的當地人,知道公車的狀況。

一路上毫無半點人影。黯幽的森林,只一間派出所坐落馬路旁,亮著鵝黃小燈。很難想像,早上6點,遙遠深山的公家機關,一位員警正坐在門口櫃台執班。我走進去問好,執勤的員警看到我,嚇了一跳,一大早竟有人來警局,他還以為發生山難或兇殺案件。我探尋公車的情形位,這位身材豐腴的波麗士安心地告知,公車只在星期一到星期五來去。今天是假日,應該沒有車。

我頓時露出沮喪而絕望的表情。他察覺到了,隨即困惑地轉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有緊急的事,我可以馬上送你下山。」

在遙遠的深山,我期待的便是有人馬上幫忙。沒想到,竟然快速成真。我心裡頓時燃起一道亮光。但我理性得想,好像不能貿然使用這一特殊的公民權利。因而補充道,「確實是有一件事,但好像也沒有那麼緊急,卻不知如何解釋。」我遲疑的回答,隨即補充,「能不能讓我再考慮一下。」

員警微笑回答,「沒關係,你若不急著下山,還有時間可以考慮。我7點30分要去坪林執勤交通活動。如果你還需要幫忙,可以提早10分鐘到來。」

我聽了滿感激,大清早,一位偏遠山區的警察耐心地分析狀況,願意以現有資源努力協助。派出所的存在像半夜的一盞明燈,成為當時非常重要的依靠。

回到小學,天色終露魚肚白,我再回電探問,父親病情意外地轉趨穩定。我想應該不急著一大早下山,或許仍可照中午的時間表離去。我去跟警察告知,感謝他的幫忙。他還是再次跟我確定,真的不需要了,才準備下山。

目送他駕警車離去,愈發感動。那黑白相間的車子,是我在森林見過最美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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