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芬蘭的建築邀請──「田中央」建築歐洲巡迴展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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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基於宜蘭的「田中央聯合建築師事務所」,近2年在東京TOTO「間・美術館」(Galley・Ma)與台北「學學文創志業」舉行特展之後,今年10月起繼續開跑歐洲巡迴展。首站即是芬蘭極富盛名的專業建築展場──阿爾瓦・阿爾托博物館(Alvar Aalto Museum),芬蘭著名的建築師、建築思想家尤哈尼・帕拉斯瑪(Juhani Pallasma),更是主動擔任田中央特展的策展人之一。

「田中央工作群+黃聲遠」歐洲巡迴展的策展人之一尤哈尼.帕拉斯瑪(Juhani Pallasmaa),有時候是位聖誕老公公,有時候變成憤青,更多時候,則是一位不吝分享他所寶貝之「玩具」的小孩,總是樂於開門、迎進到他家來玩的客人。

2016年10月初,「田中央聯合建築師事務所」的主持建築師黃聲遠與團隊在特展自東京開跑一年多之後,終於來到了歐洲首站芬蘭現場。抵達赫爾辛基的第一晚,與帕拉斯瑪餐敘結束已9點多。不過,帕拉斯瑪提議:大家立刻繼續到他的工作室坐坐吧。那些關於他的宜蘭「田中央」之旅的回憶、關於芬蘭建築大師阿爾瓦.阿爾托(Alvar Aalto)的經典建築等等,熱呼呼的談話才剛起頭呢。

其實,帕拉斯瑪9月訪問紐約時,不慎在旅館浴室跌倒、傷及筋骨,至今仍得拄著拐杖行動⋯⋯。

進得帕拉斯瑪位於赫市一棟歷史建築中的工作室,第一個大房是一間四面環滿書籍(除了門的區域之外)的類圖書館,建築師事務所該有的模型卻不復見。這兒與其他更多房間曾經坐滿數十人,積極忙碌的執行由帕拉斯瑪領導的各項建築與設計專案,包括芬蘭的西達薩米拉普(人類學)博物館(SIIDA Sami Lapp Museum)、羅瓦涅米藝術博物館(Rovaniemi Art Museum)與音樂廳、巴黎的芬蘭文化研究所(Institut Finlandais),以及赫爾辛基的電話亭。

若干年前,帕拉斯瑪決定結束建築師的實務工作,更專注於另一面專業──為建築著書立說。像是,他於1996年出版、已然傳世的巨作(雖是薄薄的一小本)──《肌膚之目:建築與感官》(The Eyes of Skin: Architecture and the Senses),即是在這間工作室裡一筆一劃先由他的手寫出,請秘書打完字後,再由帕拉斯瑪一筆一劃修正而成。

長得就像祖籍亦是芬蘭慈眉善目聖誕老公公的帕拉斯瑪,在《肌膚之目》書中則不怕得罪人的,直接批判了「建築已經被當作一種眼睛的藝術」這項過度誇張的虛無流行,他博學地融匯東西的美學與哲學知識系統,闡述觸覺等其他關於存在的感知對空間內在體驗的重要性。

同時是建築教育者的他非常擔心:對視覺之外其他4種感官的壓制,「導致我們建成環境的整體平庸,也常常削弱一座建築的空間體驗和建築可以去激發靈感、邀人參與、改善整體生活的能力。」

這位聖誕老公公送給建築人一份誠實之禮,頗為厚重⋯⋯。

帕拉斯瑪也許不必過於擔心,《肌膚之目》及其後續的相關著作《思考之手》(The Thinking Hand)、《具體圖像》(The Embodied Image)的論述,就算尚未完全內化至建築人腦內與行動之中,但已經是這群人朗朗上口的專有名詞了。

《肌膚之目》於上個世紀90年代中橫空出世,隨即挑動了傳統現代主義建築圈子或忽視或壓抑許久的多種感知神經,國際間眾多建築系所開始將此書列為必讀教科書。那一顆亟欲向外探索各種感覺的建築種子,已經由帕拉斯瑪種下,也許正在地球某個角落奮力破土。

回到赫爾辛基市冬初夜深的工作室裡,帕拉斯瑪再也不提這本既小又大的書,而是忙著以全身的力氣、全面的感知,與來自遠方的台灣朋友分享他所認識與熱愛的世界,無論是建築的或非建築的、是虛擬的或是實際的。

大夥兒卸下厚外套時,帕拉斯瑪已經同步播放妥當他最愛的爵士樂,再讓大家幫忙從茶水間端出葡萄酒與起士(彷彿那是家庭常備用品。)接著,每當眾人聊到哪位一位建築師、藝術家、工藝家,帕拉斯瑪總能直接從書牆某處拿出畫冊翻開相關的哪一頁,佐著話題也佐餐。

黃聲遠說,帕拉斯瑪的書就是一種地景,是他的人生旅行。黃聲遠觀察他工作室中的書籍與蒐藏品並沒有非常刻意的分類,而是依感覺狀態分類。例如,有一組白瓷杯就是放在相關工藝的書堆中,「是屬於記憶中的位子。」而且,雖然他是尊敬知識的人,但他的書是活的,不是拿來展示,是陪著他生活。

「他閱讀了太多、旅行了太多、見識了太多,已經很難簡單的給他下定義(註一
摘自〈一個門把手,一次握手〉,彼得・麥克凱恩斯(Peter Mackeith)文,《肌膚之目:建築與感官》(The Eyes of Skin: Architecture and the Senses),尤哈尼・帕拉斯瑪(Juhani Pallasmaa)著,2012年(第三版),中國建築工業出版社。
)。」

帕拉斯瑪生於1936年,時逢第二次世界大戰,他的父親在戰場上與俄軍對抗,他則和媽媽避居鄉間的外公家。戰後,帕拉斯瑪家和所有芬蘭人一樣,歷經一段艱困時期。及長,他放棄了當外科醫生的夢想,改念建築。他說,原因已經不記得了,「也許是想念建築的意願太潛意識了吧。」

後來他不只做建築、教建築、寫建築,還曾擔任建築界的「奧斯卡」──普立茲克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主審、芬蘭建築博物館館長等等,很早以前即曾邀請安藤忠雄至該館辦展,當時安藤尚未在世界爆紅。可以說,他看遍了全世界的建築,但又有自己的看法。

溫暖的是,你很難覺得他是炫耀之人,帕拉斯瑪的博學完全與人生經驗結合,而且不吝與人分享。更多時刻,他就像天真孩子秀玩具一般,突然拋下客人,咚咚咚的跑到(只是拄著枴杖)另一間房(他的辦公室),拿回相關的創作或工藝品,讓大家直接把玩甚至使用。

例如一組造型方正的奇特白瓷杯。帕拉斯瑪說,「上一位在這兒使用這杯子的朋友是丹尼爾.里柏斯金(Daniel Libenskind,柏林猶太博物館的建築師)。」然後,他就將紅酒注進杯中、催促大家快來喝一喝,一點也不介意這是名家設計或這不是高腳玻璃杯。

又例如,帕拉斯瑪像端出一盤菜般拿出一組銅製品,個個小巧、形狀有機,有些甚至像個小肉球。沒想到,這是他設計的各種門把。他再度鼓勵大家快來摸一摸,體驗一下這些門把的溫度與弧度。

帕拉斯瑪的工作室,就這麼瞬間充滿了視覺之外的觸覺、嗅覺、味覺與聽覺。

瓷杯、門把等等設計與談資,看似與建築不直接相關,實則帕拉斯瑪是在分享他對「建築的謙卑」(architecture courtesy)的高度興趣。他說,他當初設計門把時並非只將把手視為金屬製品、然後就安裝到門上,他是想「建議一些人性的方向,並邀請(invite)大家的手。」

《肌膚之目》書後有篇介紹帕拉斯瑪的專文,作者是美國建築學者彼得.麥克凱恩斯(Peter Mackeith),他從這組門把讀懂帕拉斯瑪的作品與思想:「(他的)建築被納入一個更完整的設計過程中,在其中對空間、光線和物質的觸覺體驗,與基於幾何形狀和結構理性的規則相平衡。明顯可感知的品質、維妙的情欲,貫穿於許多元素中。居住者和參觀者被設計對象本身所吸引,例如讓手指充滿感官體驗的彎曲門把手和抽屜拉手。」

延續門把╱建築在視覺以外的感知、及其謙卑的邀請這些話題,帕拉斯瑪在他的工作室中,創意比較了一下自己的門把設計與田中央的建築作品關鍵相似之處:未來使用者的參與皆非常重要。藉此,「田中央工作群應該能繼續延展他們對於『建築的謙卑』。」因為,他曾兩度至台灣參訪田中央作品,親身感受了這些建築群在最初定義任務之時,已經認定了使用者是重要的,真實的「情境」(situation)是重要的。

帕拉斯瑪甚至半開玩笑的想幫田中央事務所改個英文名字。「與其說他們是『Field Office』,不如說是『Situation Office』。」

他曾以田中央監造時間長達14年的羅東文化工場為例,覺得這件作品的姿態正是對所有市民一項「即壯觀又大方的邀請(invitation)」。這份邀請很親切地不預設立場、完全開放,它那保護傘式的大棚架連結了所有可能的活動。在對於各種使用、行為或目的皆不做任何建議的狀態下,這整座建築為人們提供了參與感與歸屬感。

帕拉斯瑪認為,當代不少建築多半仍想引導、控制人的行為,甚至情感。「羅東文化工場擁有如此開放、不設限的情調與氣氛,則是相當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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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東文化工廠,黃聲遠
羅東文化工場。(攝影/馬萱人)

他甚至將自己於2014年首度拜訪羅東文化工場的經驗,與他在1978年首度拜訪巴黎龐畢度中心(建成於1977年)的經驗做類比。令他將兩者聯想在一起的原因是,它們皆具有大膽且不妥協的技術特質,皆是以「新科技溝通時代」先驅的姿態,全新現身於(羅東╱巴黎)傳統領域中。兩個建築例有著相似的、對「虛」空間的創造。

重點是,帕拉斯瑪評論,羅東文化工場與巴黎龐畢度中心,也都「同時去除了過去社會為加強統治與社會階級,所運用的建築符號與象徵。」

關於建築的「不設限」,帕拉斯瑪再以建築中最微觀的門與窗,來說明為什麼建築及其元素不宜約定俗成。他回憶,當他年輕時,總覺得自己已經知道門是什麼、窗又是什麼。現在,他80歲了,如果還要做設計他會從零開始想:窗到底是什麼?門又到底是什麼?

他現在的定義是:門不會只指門框的幾何造型裝飾,而應是敏銳掌握人與空間流動的氣閥。至於窗的功能,則需要看出去與看進來這些動作才能完成,窗戶必須依據真實的情境來居中協調。

因此,「門與窗怎麼能被標準化呢?只有工業化或標準化的社會才會這麼認為。」帕拉斯瑪說,如果人能夠謙虛的去了解這些建築元素的意義,事情其實是很簡單的。

如果從使用者的角度來看,在他眼裡,田中央工作群與黃聲遠就是一群願意虛心去理解事務的建築師。

2016年盛夏,帕拉斯瑪與芬蘭「阿爾瓦.阿爾托基金會與博物館」(Alvar Aalto Foundation and Alvar Aalto Museum)總監托米.林德(Tommi Lindh)等一行人,再度專程來台,走訪了一大圈田中央在宜蘭的主要作品諸如櫻花陵園、津梅棧道,以及淡水雲門劇場。

這回宜蘭行,他們獲得了黃聲遠與同事更進一步的解說。不過,依黃聲遠「帶團」的慣例,這群歐洲訪客聽到最多的不會是田中央的設計手法、建材、造價如何又如何,而會是建築師們花了多少時間與業主(絕大多數是官方機構)溝通、甚至主動建議還可以做哪些公共工程,或是他們又花了多少時間一戶一戶的拜訪厝邊頭尾,最後終能在社區中改善巷弄鋪面、將高牆修矮、讓人安心行走⋯⋯。

帕拉斯瑪眾人還曾到田中央辦公室(3樓即是宿舍),搭伙新鮮現煮的家常中餐。其中一晚則住進田中央的住宅作品之一──「三星張宅」,體驗自屋外蔓延至屋內的宜蘭鄉間地景氣氛。這群建築界要角,只差沒被田中央人帶去從事他們最融入宜蘭水路紋理的活動──跳水了。

歐洲訪客們見到的不只是田中央的建築群,還有他們「與時間做朋友」、「認真生活在山海之中」的樣貌。

在宜蘭,帕拉斯瑪也以「都市外科手術」的角度來審視田中央作品。他發現,田中央人的建築與生活皆深入城鎮的「肌肉」(flesh)之中,他們不停的診斷城市中因為時間因素與漫不經心的過日子而「生病」之處,再以建築這項方法來療傷。

有意思的是,帕拉斯瑪說,她的女兒是精神科醫生,專研一些因酒精、藥物中毒等引起的問題。「有時候我覺得我所從事的建築這一行,和她的工作屬於同一個行業。」

而田中央的作品不只能創造╱修復實質的城鄉景觀,最重要的是,帕拉斯瑪曾在為田中央作品集(註二
摘錄、整理自〈療癒的建築:黃聲遠的都市外科手術〉(Architecture for Healing: The Urban Surgery of Huang Sheng-Yuan),尤哈尼・帕拉斯瑪文,《田中央:一九九四~二〇一五》,王俊雄主編,將由大塊文化出版。
)所撰的序文中說,這些作品還能協助所有不知名的人──那些「市井小民」(The little man),修復集體記憶、想像與認同。

田中央的路徑正與芬蘭建築大師阿爾托殊途同歸。帕拉斯瑪解釋,阿爾托經常表示,「市井小民」才是建築師真正的客戶。

「The little man!」田中央工作群的執行長杜德裕,剛剛好也曾在田中的故事書──《在田中央》(即將由大塊出版)中,使用極為相似的字眼:我們「心目中真正的業主是一群無名的人,學生、家庭主婦、外籍工作者或老人等等,才是(田中央)『下棋』策略裡的主角。」

那是他在解釋宜蘭火車站前「丟丟噹森林」的設計理念時所說的話,這座高大的棚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為回家的宜蘭人能有避雨之處⋯⋯。

他是在2014年接受採訪,帕拉斯瑪則是在2016年中撰寫序文。身處亞熱帶的杜德裕與定居近北極圈之芬蘭的帕拉斯瑪,應該沒有機會「串供」。總之,芬蘭代表性建築大家阿爾托(1898~1976)與宜蘭田中央工作群(1994至今)之間,由帕拉斯瑪牽起隱形的手了。

而且,帕拉斯瑪將建築界的「大媒人」這個角色執行的非常實際,他親自為皆是第一次來芬蘭的田中央團隊推薦行程。重點除了赫爾辛基的歷史街區,就是阿爾托的經典建築了。他特別推薦黃聲遠等人應該去參觀阿爾托設計位於赫爾辛基市的「國家年金局」(National Pensions Institute),理由正是:雖然這是一棟大型政府機構,但阿爾托是完全為來這兒領年金的「小人物」著想。

帕拉斯瑪在他的工作室中為大家行前導覽這棟樓:阿爾多設計的意圖是,絕對不能貶低來這兒洽談年金的窮人、寡婦⋯⋯,而是要提高人與社會的尊嚴。因此,這間機構雖然龐大,其中卻是處處充滿人與人能親密接觸的、漂亮的尺度,不會感覺官員高高在上,身處其中的人們也能精神提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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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央建築工作室,黃聲遠,芬蘭
帕拉斯瑪(右三)參訪宜蘭田中央工作群辦公室。(攝影/馬萱人)

以阿爾托自己的文字來說,國家年金局是一座表明「生活更感性的建築物」。

「在暖氣與設備等最小的細節上明顯可以看到這個意向:從大廳座位到訪客衣帽架,從照明設備到固定暖氣,尤其是大廳天光下以整排比例優美的談話室。」「阿爾托總是將注意力集中在創造環境,促進人類美好的生活環境(註三
摘自《現代建築史:一部批判性的歷史》(Modern Architecture: A Critical History),肯尼斯・富藍普頓(Kenneth Frampton)著,蔡毓芬譯,地景企業公司出版,2005年(修訂版)。
)。」

我們問帕拉斯瑪,他是否在田中央的建築中,也見到了類似赫爾辛基國家年金局的設計手法?

他倒是很直接的說,因為社會、文化、歷史背景的不同,他覺得事情不能如此簡單比較。不過帕拉斯瑪認為,「尊重人」是田中央與阿爾托皆有的價值觀。「你知道的,今天世界上很多知名的建築師,根本不理誰在使用他們設計的建築。」

這時候的帕拉斯瑪,像是憤青。「我真討厭『專家』這個字眼!」他有點提高聲調了,「每個人都應該享有平等生活的權利,為什麼會去說某某人是個專家呢?」「建築的關鍵問題,在於生活啊!這其中哪裡有什麼『專業』?」

他接著引用了他喜愛的詩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喬瑟夫.布洛斯基(Joseph Brodsky,1940~1996)的話,來說明專業的無用:「在文學這一行,一個人所能累積的不是專業,而是不確定性。而不確定性正是『工藝』的另一個名字。」這正是注重觸覺的帕拉斯瑪,期待更多建築師能蒐集不確定性、而非專業的原因。

田中央歐洲巡迴展的另一位策展人、實踐大學建築設計學系副教授王俊雄,也是夜訪帕拉斯瑪工作室的客人之一。兩人同為建築教育者,王俊雄特別好奇,關於教導學生發展全面的感知,帕拉斯瑪又會有哪些建議呢?

曾經在歐洲、美洲甚至非洲的重要大學任教,帕拉斯瑪先提及,他剛完成了一篇名為「學習與不學習」(Learning and Unlearning)的論文,主張建築教育的主要任務該是找出學生的自我認同與定位。他有點感嘆,今日的建築教育在各方面都有些危機,包括學生的自我追尋、人格特性發展⋯⋯。

「所以,在成為建築師之前,你必須先成為真正的人?」王俊雄問。

「你得先明白自己身處何處。」帕拉斯瑪說,所以他經常告訴各地的學生:他不是來教大家什麼是建築,而是想問:你們是誰?你們從哪裡來?因為,這才是源頭,「唯有在鑑別了自我的意識與責任以及世界觀之後,知識才能有價值。失去文本脈絡理解的知識,是一點價值也沒有的。」

「這不是哲學課,這是關於真實人生的課程。」帕拉斯瑪又說。

「所以,你的創意都是來自人生經驗嗎?」王俊雄又問。

「是的,我不相信理論,我只相信人生經驗的累積。建築實在是過於龐雜、紛亂又令人困惑的一件事,以至於所有的建築理論都只會是部份的或是操縱的理論。建築應當是人類溝通的例證,而我也希望能發展出不受操控的建築態度。」帕拉斯瑪總結,「我們不是藉由眼睛來看事情,我們只能藉由『心』來正確的觀察。」

「那麼,我們應該學習得更多?」有人打破一時的沉默,問了問。

「我覺得,我們應該喝更多的紅酒。」帕拉斯瑪妙答。

在近午夜、清空酒瓶之際,帕拉斯瑪堅持不搭眾人回旅館的便車,要維持他多年來步行於工作室與住家之間的習慣,盡管現在多了一根拐杖。

帕拉斯瑪已經非常慷慨的擔任「田中央工作群+黃聲遠」歐洲巡迴展的策展人之一。臨別關燈前,他則是再度送給遠道自台灣而來、但心靈相通的朋友一些禮物:北國式厚實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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